第27章 第三十一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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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林雁容进了宫，有心人必定会有所揣测。若他还想留个仁德的名声，必得暂时收敛那些见不得光的行径。但我没想到，他能做得这么绝，为了除掉我，居然谋划了这么一手。那般贪生怕死之人，甚至不惜自伤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谁知道他那伤是真的假的。”唐从心厌恶地撇了撇嘴，小声道，“阴沟里的耗子，也只会些不入流的手段而已。”

    李羿唇角微动，却不是个笑，反而带着几分沉重，缓缓道：“不入流，却有用。这几日，宫里摆足了架势，要追查刺客。已经有人将那夜的事与前次的刺杀案联系了起来，认定是十六部派来的杀手，要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

    唐从心叹了口气，想了想道：“幸好那天晚上刺客没再用蛊虫，否则，可真是防不胜防。”

    “他不敢，”李羿淡淡道，“因为他也在害怕。爨氏是凶器，而凶器一旦使用不慎，是会噬主的。他绝不敢让那些毒虫出现在皇宫里。我甚至怀疑，究竟是他在利用那股隐在暗处的力量为他开路，还是那股力量在操纵着他，逐步将大晏蚕食殆尽。”

    唐从心闻言一怔，却是从没想到过这一点，不觉寒毛直竖。

    她与李羿的身份、见识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自然有所差异。不得不说，李羿的这个假设远比她所猜测的更要恐怖得多。覆巢之下无完卵，这道理三岁小儿也该明白，那厮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竟能以江山社稷为筹码，与强敌做交易，如此悖逆不道？

    ——怎堪为君？

    唐从心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明日起，我会在这院里见一些人，”李羿转向唐从心，沉声道，“为之后的一些计划做准备。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你先回去鸣鹤苑，待我事毕，自会去寻你。以防万一，你的院子里，也会派人守着。为保万全，你可多与师兄们待在一起。”

    唐从心怔怔道：“很……危险吗？”

    “我不知道。”李羿喃喃道，“眼下的局势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风雨欲来……”

    这一日，两人到底没能将这场谈话继续下去。李羿不久后便被匆匆赶来的薛彰明叫走了，整个淮王府随之陷入了一片紧绷的气氛中。

    虽然有些担心李羿的身体，但唐从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叮嘱院里的护卫看着点，注意不要让殿下受凉，药必须按时服用，有情况及时去找她。

    她思忖着李羿所说的那些话，正要回去鸣鹤苑，想了想，又转向了惊鸿苑，找师兄们去。

    谢溯今日带着弥儿出了门，院里只剩下了苏清渠，仍旧在鼓捣那些机弩。

    一阵风过，院中竹林沙沙作响，竹林前立着箭靶，上头已插了几支箭。

    王府里的院子到底不如京营大，施展不开。苏清渠最多只能试试机弩的手感是否如预期的一般，再多的调试仍是得送回机枢院去做。

    他所要做的只是将自己的设想与计算落成图纸，送去机枢院制成样品，再送回来经他的手测试过之后，确认需要改进的地方，再打样、重制，如此反复。

    短短数日的工夫，苏清渠已出了三套图纸，后两套还在等样品完成。

    此刻，他正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带着一双白色手套，从容地将机弩上的零件一一拆卸下来，听见脚步声便抬眼一笑：“怎么，今天有空来看看师兄们了？”

    唐从心脸一红，嘟囔道：“说什么呢？我前天才来过啊！”

    苏清渠轻笑了声，揶揄道：“我们小九可是大忙人。”

    唐从心撅了撅嘴，不理他，扭身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又变成了趴着，手臂垫着下巴，直眉楞眼地看他拆机关。

    苏清渠见她一副忧思伤神的模样，便又恢复了温柔之色，询问道：“怎么了呀？”

    “我不明白，”唐从心恹恹道，“他是皇帝啊，怎么能唆使敌国的人来杀自己人。”

    “那位可没当淮王是自己人。”苏清渠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无路可走的人往往是没有底线的，就像是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退一步，等着他的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有的人，眼里只看得到自己，家国天下，在他们眼里尚且不如一块充饥的饼。”

    “如果我们所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从他对建昭帝下手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退路了。因为建昭帝是个明君，而他不是。他什么都没有，无才无德，能上位只是因为他生对了时机。让那位殿下多留意罢，他是对方决意要铲除的第一个人，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是说，”唐从心眉头深锁，喃喃道，“皇帝的兄弟？”

    苏清渠随意一点头，拈起一枚小零件在阳光下仔细查看，答道：“淮王此时最该做的，是以退为进，借着这第二次遇刺的机会，彻底在朝廷的视野中隐去形迹。敌在暗，他在明，实在太过不利。只有他也同样遁入黑暗之中，才可能有与敌人一较高下之力。”

    唐从心恍然：“哦。他方才说，他要在他的院子里见一些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苏清渠笑道：“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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