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新年[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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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可以买汉堡包和卡丁车!”
“对。安安喜欢哥哥吗?”
池安疯狂点头“嗯嗯嗯!喜欢!”
齐倦又问他“那安安喜欢姑姑吗?”
池安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姑姑做的玫瑰饼饼好吃!”回味了一下他在医院吃到的那些,安安舔舔嘴巴,点头肯定道,“特别好吃!那就喜欢吧!”
“家伙,你怎么这么好吃。”齐倦揉了揉他的脑袋,忽然问,“还记得姑姑家怎么走吗?”
安静一会后,池安懵懂地摇摇头,这次他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齐倦叹了口气,耐心地跟他“是永安路20号。”
了好多遍后,又不放心地让池安复述给他听。
“……”池安稚嫩地扳着手指,认真地回答了一遍,拖声拖气字正腔圆道,“池安路20号。”
池,安,路?
齐倦笑得弯下腰,剥了颗糖果塞在池安的嘴巴里,好笑地纠正他“你妈知道你造路了吗?是永安路。家伙。”
池安眨巴眨巴睛“永安路20号。”
“聪明。”齐倦揉了揉他的脑袋。
齐倦忽然想到姑姑以后该孤苦伶仃了。
当姑姑想起这个叫齐倦的宝贝侄子的时候,会给他打视频电话,可另一端再也不会接起,不会响起少年懒洋洋的声音。
“等安安长大了——”齐倦温柔地跟池安交代着以后的事情,尽量轻松道,“有空就去找姑姑玩呀,姑姑一个人在家里会很孤单的。到时候让姑姑做玫瑰饼饼给你吃好不好?姑姑也会很喜欢安安。”
“好。”池安点点头。
晚饭结束后,齐倦和郁月生领着池安在家门口放烟花。蔡琪月把安安裹成了粽子,郁月生把齐倦裹成了粽子。
池家的事业这几年做得很好,蔡琪月也入股了,他们在上海有好几处住家。过年回的家是在郊区海边的一栋别墅,屋外的景色很好。
两只粽子凑在一起,手中的烟花棒呲呲亮着漂亮的星火。
在夜晚和海风下十分亮堂。
见着年轻人都出去了,蔡琪月就喊着姑姑一起看春晚。姑姑不太自在,几次心急如焚地提议她先回家吧。
蔡琪月拉住她“妹,你再待会吧,让齐倦再玩会。然后让他们送你回去。”
姑姑想起来齐倦还在门口放烟花。不时还能听到屋外他们丢擦炮的声响,掺着欢笑声。
她这才讷讷地点头同意,即便如此,坐在旁边磕着瓜子时还是显得有些拘谨。
电视看到一半的时候,齐倦他们回来了。
池安原先是被齐倦抱着的,走了几步后,齐倦将池安放下来,改为牵着他胖乎乎的手。
池安的圆脸蛋红扑扑的,额前的刘海都热湿了。刚跑回来就蹿到他妈妈怀里,奶声奶气道“妈妈!烟花好好玩!”
池安的毛线帽上还粘着细雪,被蔡琪月伸手拍掉了“玩得开心吧。”
“嗯嗯嗯!”池安绘声绘色地跟他妈妈形容着,手激动地直比划,“还有那个转的。在地上,嗡嗡嗡——呲啦呲啦的——”
池安边着,腿还直蹬蹬,像在踩摩托似的,手一攥一张,“呜哇!全是亮闪闪的光,超级好看!!”
电视里的晚会还在热热闹闹地放着。齐倦帮忙切了果盘端过来。
“水果洗好了。”齐倦心不在焉地着,弯下腰将果盘放在茶几上。
人却慢慢吞吞地蹲下来,像是要蹲下来看电视,可这一步动作后,他就固定在那里一样原地不动了,像是在克制地忍耐着什么。
他从刚才放烟花的时候就不太对劲,最初还能跑去点烟花,后面就不动了,把打火机交给郁月生。
郁月生对烟花春晚都不感兴趣,主要是在看着齐倦玩,这会最先注意到齐倦,连忙起身扶住他“齐倦你怎么了?”
少年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映着屏幕的蓝光,看不太清脸色。但是能看出来他的目光不太聚焦,额间也带着细汗。
“老师……”齐倦突然前发黑,将脸卡在郁月生的肩膀上,轻微打着颤地栽下来。
姑姑对齐倦突然栽下来有心理阴影,她也赶紧站起来“倦倦!”
“哪里不舒服?胃疼?”郁月生赶忙将齐倦抱在沙发上,着急地去摸他的脸,捏他的手,都是冰冰凉凉的,像是死人的手。
“没事。”齐倦睁开睛缩了缩,看看姑姑又看看老师,虚弱地,“我有点晕。不碍事。”
齐倦侧躺在沙发上,脖子上围着的绛红色围巾,衬得他脸惨白如纸。郁月生赶忙把他的围巾解开,衣扣也敞了几颗。给他透透气。
蔡琪月担忧地检查着,问齐倦“是不是低血糖?”
女人凑过来的时候,刺鼻的香水味也漫过来。
“……”齐倦很不想承认,视线前全是星星点点的雪花片,耳鸣也嗡嗡的。
但他也没话,痛苦地闭着睫算作默认了,漆黑的睫羽上都坠着细碎的汗珠。颀长的身躯也难受地躬着,像是一尾虾。
手指垂着沙发边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指甲盖都发白了。
郁月生只能给他攥着手,哈着热气慢慢搓热。
齐倦最近吃得越来越少了,每天都是喝些汤汤水水的。年夜饭也只是吃了些蔬菜,喝了碗海带骨头汤。身体机能根本运转不过来,心里像是发慌似的跳得飞。
咚咚咚咚。
像是在敲着人皮鼓。
“喝点这个看看能不能好过些。”蔡琪月冲了杯蜂蜜水端给齐倦,用吸管喂给他喝。
齐倦迷迷糊糊地咬到吸管,喝了两口就摆摆手不喝了,整个人缩成一团。
池安也拆开大礼包,蹬蹬蹬蹬跑过来,推着人群朝里挤,抠了几颗果冻往他哥哥手里塞,奶声奶气着“给。给。”
蔡琪月赶紧将他拦下来,严声“哥哥吃不了,你要吃自己吃。”
“?”池安不明所以地眨巴着大睛。
齐倦被他凝固的样子逗笑了,还是把果冻接过去,没敢吃,但是装在了口袋里“谢谢池安。哥哥收下了。”
他忽然感觉生病也挺好的,一直病着也好。自己好像成了这些人围着转的中心。他的一点不适都会得到注意,被放大,被关心。
他不知道哪里才算是他的家,但是家人都在身边,他就感觉在哪里都很好。
将姑姑送回家后,郁月生开着车和齐倦往租房的方向回,细雪不停地飘落在挡风玻璃上。
齐倦侧目,隔着车玻璃往外看。雪花被风吹得在玻璃上落出斜飞的痕迹,车子里也升起了朦胧的白雾。
他有点胃疼,虽然总这么显得太过矫情,但他几乎每天都在这样经历着,还是身体太差了。他不再关心日期,不再关心时间,每天都想尽自己所能多陪陪老师,还有多画几张画。
似乎会在某次闲适的午睡后,永远陷入沉眠。他不知道那会是那一天。
齐倦从晚上低血糖犯病那会后就不太舒服,座椅被郁月生调了一下,有些微躺。
远处是鞭炮礼花声声唱响,绽放过后转瞬即逝。
过年了。年三十也并没有药店开门,街边只亮着一些24h餐饮,便利店,宾馆,吧。
齐倦就抠着糖罐子里面的硬糖当药吃,不知道是烦躁还是难受,他吃完没一会就将糖果嘎嘣嚼碎。
吞咽。
电台里在放着安静的歌,淹没在外环外热热闹闹的爆竹声里。“还好吗?”郁月生调音量,担心地问他。
齐倦看着窗外,平铺直叙地“不好。”
郁月生“啊?”
齐倦看完他担心的表情,又故意扯开话题笑着“再开远点就看不到烟花了。”
郁月生若有所思“是想看烟花吗?”
烟花被禁在外环以外,回家的路上,礼花会越来越少。车子在路边的停车位缓缓停下,很车子上落的雪就更多了,被雨刮器一遍遍地刮着。星星点点的光照进车内。
“不看了。”齐倦撇撇嘴收回视线,胃太疼了又不想看烟花了。还是伸出爪子牵过老师的手,乖乖地放在自己肋区下边“老师,你揉会。”
郁月生无奈,听懂了齐倦话里的意思,解开安全带,倾身帮他揉着胃。
很凉。
一般穿这么多衣服不应该是很暖和的吗?车里还开着暖气。
郁月生这么想着,就有点担心。
幸好是离得近,还能感受到齐倦浅浅的呼吸落在他的脸颊,像是雨后的青涩薄雾。
齐倦靠在座椅上,拿手指在衣服上面绕了个不太圆的圈,咬咬牙“这一块,都疼。感觉有蚂蚁用着利齿在里面啃啊啃。”他疼得打颤,肤色苍白,垂着睫低哼,“想剖出来看看我的胃里面破成什么样。”
郁月生皱皱眉,打断他“别乱。”
每当这种时候,郁月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抱齐倦,那团蓬松的棉袄就瞬间扁下去。里面像是空的。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齐倦慢吞吞地笑起来“老师。我还是最喜欢原始的方法。你的手总是很暖和,像是以前我家里的取暖器,你是档,没那么烫。”
又是奇怪的比喻。郁月生温柔地“老袁可能要被你气死了。”
齐倦继续笑,咳嗽着,是那种苍白而病态的笑意,底都是失焦的迷雾。
背景是外环线外升起的万簇烟花,他忍不住倾身吻了吻郁月生。胃里的疼痛像是窗外的烟花,呲着星点燃烧迸射,将黑夜烫出斑驳的洞。
许久后,车里的热雾漫得更多了一些。郁月生不敢懈怠,手一直在崽崽冰凉的上腹打着圈。
有点痉挛。
齐倦垂着睫,额间的墨发湿了,人也有些轻颤“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比起感受我在你里面,我似乎更喜欢接吻,牵手,拥抱——”
郁月生沉默地听他着。
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他知道齐倦年纪。之前的两次估计也是图着新鲜。
齐倦破皮的嘴巴染着娇艳的红色,微微发肿,却也显得唇红齿白。他不在意地抹了抹唇角,继续“喜欢你按着我的后颈,喜欢你的回咬,咬得鲜血淋漓也没关系——”
那双漆黑的睛看起来水汪汪的。没有委屈,却显得亮而动人。似乎有一瞬间,窗外绽放的烟花落在里面,染上了空洞的斑斓。
“我忽然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齐倦喃喃着,短促一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实的安稳,你在我身边,还是长命百岁?我现在忽然觉得就算生命走到尽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到极致了。如果你问我还爱什么,那么我想和你淋雨,想肆无忌惮吃冰淇淋,想做我这一生不敢做之事。”
“……”
他低垂着头“老师,你懂我的意思吗?”
郁月生“是想过得自在点吧。”想要随心所欲,不想被束缚,不想留下遗憾。
齐倦并未吭声。
郁月生抬了抬,看到了齐倦背后的窗口外亮着的店面。
有点难过。
郁月生以前听姑姑,齐倦喜欢吃外卖,一顿能吃两份不同的。可是他现在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了。
所以,有点难过。
郁月生犹豫好久,推开车门出去了。
外面是满天的飞雪。
十来分钟后,郁月生用手心遮着风雪,买了个甜筒回来。
他甚至不知道在那十来分钟里的自己是怎样想的。
他知道齐倦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随时可能散开,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他也只是在让自己谴责和让齐倦遗憾间做出了选择。
郁月生的肩膀上都是细雪。进了车里,细雪被暖气融化成停在肩头的细碎晶莹。
晚上看到了齐倦就那样晕过去。在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要满足齐倦的心愿。
齐倦蜷在车里,捂着胃像只受伤的兽,看见甜筒的时候睛都亮起来,像是落满星子。
“只能舔一口。”郁月生。
“啊。”齐倦安静地、乖乖地张开嘴巴,把自己的绛红色围巾朝下扒开一些。
郁月生用勺子舀了一勺果酱,故意抹在齐倦的嘴角,但却心翼翼地避开了奶油。
齐倦笑起来,奶舌头慢吞吞舔掉了唇边的冰淇淋,睛都弯起来,弯出细细的纹。
恍惚忆起上一次吃冰淇淋还是学的时候。
他在暑气里奔跑着,甜筒上的冰淇淋要融化了,虽然那是果味的并不含牛奶,也挺好吃的。
那会书包被爸爸扛在肩头,街头日光炫目,如今回想却像是万花筒里的世界。
齐倦似乎很是开心,甜筒冰得他打颤,却又很甜。他像是回到了当年幼稚的孩“老师。如果我是你,就把冰淇淋抹在自己的嘴巴上,让齐倦寸寸舔掉。”
郁月生有些为难“不能再吃了。”
“一口。”齐倦拉住他的衣摆,想去够着他手里的甜筒,“老师,一口。”
齐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池安学会了撒娇,微微低垂着头,然后抬起睛盯着人,咬着嘴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肤色是病态的苍白,眸子里面露出胃疼时候湿漉漉的表情,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狗。
……
就这样可怜巴巴的被看了好一会,郁月生还是没反应。
“还看我?”齐倦歪歪头,一秒收了表情,有些遗憾地,“这也不行啊?还要我挤出点泪吗?”
郁月生开玩笑“你哭个我看看。”
“喂?”齐倦觉得无理。可他想了想,又握着郁月生的手,垂头丧气道,“在我胃疼时候朝里推,疼死我。看我哭不哭?”
他赌郁月生不敢。
可他自己真的不要命地握着郁月生的手朝胃里按,然后脸惨白地喘气。睛却亮乎乎地盯着人,音节颤抖着“老师,给你个机会——”
额角的虚汗比泪先一步流下来,手指都要按到椎骨。
没办法再盯着人了,齐倦腰都折下来,虚弱地埋在他怀里。
郁月生偏过脸,赶紧把手抽走。他承认自己拿齐倦没辙。这人能屈能伸,装可怜也很有一套。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果然在郁月生松手的时候,齐倦就轻忽笑出声,笑得恣意,埋着头肩膀直打颤,像是捣乱成功。
最后,齐倦还是回家吃了药。
看着他将胃药吃完,郁月生又去煮了份番茄蛋花汤,难点的他并不会。齐倦不怎么喜欢吃东西,只能少量多餐给他投喂点了。
郁月生舀了点汤尝了尝,难得这次味道刚刚好。
“喝点暖暖。”郁月生盛了碗端过来。
“这是我最喜欢的汤哎。谢谢老师。”齐倦慢慢吞吞,且很给面子地将汤喝完。然后虚弱地侧趴在餐桌上,揉着腹部,默默看着郁月生收拾碗筷。
外面是万家灯火光影跳动,面前是他的星他的月。
因为是你做的汤。
新年乐。郁月生。
他在心里轻轻地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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