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九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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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羿淡声应了，随即侧头朝唐从心道，“请唐姑娘暂往长乐宫一行。先前母后与本王说了，想见一见唐姑娘。”

    皇帝见这二人情状，不觉神色莫测，正要开口，然而瞥见一旁的徐肃，又打消了念头，只唤了内侍进来，让其领着唐从心去。

    唐从心有些不安，担心李羿双眼不能视物，会出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李羿稍稍一动，悄然在案下探过手来，手指隔着衣料，略略按在了她的右腕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唐从心心神稍定，指尖轻点了点他的手背，示意自己明白，继而起身行礼：“民女告退。”便跟着那内侍出了暖阁。

    皇宫里道路纵横交错，迂回复杂。唐从心不识路，起初还疑心这小太监会不会得了皇帝什么命令，故意引错路，然而尚未走出多远，便看到走廊的尽头竟是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纪嬷嬷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唐姑娘，我奉太皇太后娘娘之命，前来迎接。”说着，她又转向那领路的内侍，客客气气地道，“便不劳烦公公了。”

    那小内侍缩着肩膀，看着胆子不大，唯唯诺诺地应了，便躬着身快步往来路回去。

    唐从心有些茫然，看向纪嬷嬷。对方笑了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是淮王殿下差人传了话，我才来的。这便带姑娘往长乐宫去，等殿下事毕，再来接姑娘一道回府。”

    唐从心想了想，这的确像是李羿会做出的安排，便点头道：“有劳嬷嬷。”

    路上两人谈及淮王的伤势，又说到太皇太后前些时日常常忧思过甚，夜不能寐。唐从心不由得心下忐忑，不知太皇太后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甚至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怯意。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纪嬷嬷竟没有把她往太皇太后所居的正殿里带，而是领着她到了一间偏殿，还送了许多书来供她消遣，便和颜悦色地退下了。

    唐从心开始还提着一颗心，然而到得午时，纪嬷嬷又亲自送来了饭食，她以银针验过，并无异常，才放心用了。

    午后便是随意翻翻书，唐从心心不在焉，盯着书走神，脑海里纷繁复杂，想着许多事。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傍晚，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唐从心坐在窗下，听着那雨声发呆。忽闻殿门“吱呀”一响，她立刻抬起头，便见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推门而入，背后是漫天纷飞的雨丝。最后一缕天光即将隐没的时刻，殿内明亮的灯光刷然朝外掠去，将男人笼了进来，整个世界仿佛刹那间随之而亮。

    李羿带着一身水汽，进得殿来，温声道：“久等了。”

    唐从心终于彻底松下了哽在胸口的那一股气，随即露出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容，快步走到李羿身旁，带着他到得案前：“这么长时间，没出什么事罢？”

    李羿掀袍坐了下来，随口答道：“无事。西境的情况我已提前得到了消息，晨时便让人去了趟徐肃府上。眼下出兵之计已定，暂且没我的事。”

    唐从心想了想，疑惑道：“殿下先前不是说，兵部打算将你调去西境吗？那这位徐尚书又为什么要帮你？”

    李羿摇了摇头，朝她解释道：“他非是帮我，而是为了顾全大局。去岁时，吐蕃方灭了吐谷浑，气焰正盛。”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从未守过西境防线，且如今目不能视。松州情势危急，间不容发，他们不可能再将我派过去。”

    “另外，就在半个月前，北疆十六部迎来了他们新的大单于，出自鲜卑慕容氏。上一任的大单于乃是匈奴族，他死后，几个儿子原本正斗得你死我活，结果却被鲜卑人捡了漏，匈奴内部必定不服。慕容氏为了巩固自己的声望，需要一场大胜。今岁冬季来临之前，十六部必将再度进犯边关。”

    唐从心勉强听明白了，缓缓点头。

    李羿接着又道：“强敌环伺，西境也好，北疆也罢，不是谁都打得了胜仗的。”

    “永安年间，将十六部驱逐至鄂尔浑河以北的是段将军。建昭帝时，斩匈奴第一勇士呼维延于马下的，是我。”

    唐从心听得心潮澎湃，喃喃道：“所以，如今能统率北疆战士的人，只有你。”

    李羿笑了笑，没有回答。然而很快，他的神色复又淡了下来，眉头稍稍蹙起，仿佛有些想不明白的事，低声道：“但我总有种预感，事情不会尽如我所料一般顺利……罢了，且先走一步，看一步罢。”

    唐从心沉吟少顷，问道：“殿下担心的，是皇……那个人会出什么诡计？”

    李羿缓缓点头，殿内的灯火倒映在他漆黑的瞳眸中，蕴出一点微光，犹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一叶独行的扁舟：“你的一番话，令我想到了许多。兴许，我该重新估量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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