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血色朝阳[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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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眼睛。

    穆法沙刚一返回营地就马不停蹄地找到阿克蒙询问商队的损失，他站在自己商队兄弟们的尸体面前，感觉心都在流血。

    “大人，这一次商队共有四十七人阵亡，十二人重伤，其中有两个估计撑不到回激流堡了……”阿克蒙越说声音越小，他手里拿着一张草纸，那上面是所有的伤亡人数和商队货物的损失，“五十三人轻伤，都没什么大碍。货物损失大概不到两成，在最重要的货物一件都没有丢失和损毁。那些小商队有五个人死在了昨晚的袭击中，不过那些商人都嚷嚷着要我们退回他们交付的佣金。”

    听着这一连串的数字，穆法沙心如刀绞，这些地上躺着的兄弟在昨天还都活蹦乱跳的，大家在一起喝酒吃肉，但只过了一夜却成为了冷冰冰的死尸！他想哭，但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鲜血杀戮与生离死别，似乎眼泪已经早就流干了。

    “回去后从商队的金库里提钱，每个人给双份的安家费，派他们的队长亲自给送去，如果他们的家人有什么难处我们戈隆商队会尽可能地去帮助她们。”穆法沙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移动，每走到一具尸体的跟前便要俯下身在他们的心脏上轻轻叩打三下再在自己的心口叩打三下。这是锡伦特战士之间流传的一项古老传统，活着的战友叩打三下阵亡战士的心脏与自己的心脏，代表着他们的心彼此相连，死去的人永远不会被遗忘。

    “至于那几个小商队……”穆法沙叹息一声摆了摆手，“把钱退给他们，如果他们还想和戈隆商队一起前进也可以，如果他们不再信任我们想独自回去，那就请便。派人寻找我们失散的骆驼，我估计它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喝水。再派几个人先赶回激流堡求援，多带几个医师回来。我估计这锡伦特沙海会清净一阵子，但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是，穆法沙大人。”阿克蒙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按照穆法沙的命令开始依次执行。

    “文森！”这时穆法沙叫来了自己的首席斥候长，“安排两个你最好的手下给我看紧那个东岩人，哪儿也别让他去！如果他渴了就给他水，饿了就给他吃的，想喝酒给酒想吃肉给肉，但就只有一样，不能让他离开商队！我要把他带回到激流堡去。”

    “明白了，大人！”文森右手扣胸低声说道，“我这就去办。”

    安排完了重要的事情，穆法沙站着这些尸体中间呆呆发愣。穆法沙心中不断地责备着自己，是他的错，这么多年来一直依赖着这片沙海里的魔法师，以至于失去了商队首领应有的警觉！多么荒唐啊，强盗不就是应该会打劫商队吗？他和他的父亲、祖父甚至是曾祖父一直都在依赖着“班索城的亡灵”。或许在戈隆家族逃离班索城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时候，与魔法师签订契约是个不得已的方式来复兴家族，但现如今的激流堡戈隆家族更多的是需要靠自己的力量！此时的穆法沙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依赖任何人的帮助，戈隆商队安危和未来必须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默克！怎么会是你！”这时不远处一个少年护卫正在抱着一具尸体痛哭，“你醒醒啊！默克！你不能死啊，你可是要当父亲的人了啊！你还没挣够一百银龙呢，你不是要回家去娶妮娜吗？她可是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啊！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吗，我一定好好的跟着商队，不再胡思乱想了！我会老老实实地走商，老老实实地挣钱，然后我借给你钱，我把钱都给你，让你去结婚！求求你，不要死啊！”

    穆法沙走到那个少年的跟前，一看竟然是雅各布。他此时抱着自己最好朋友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那个死去的护卫同样是个年轻的少年，脸上的稚气未消，胸口上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让人不忍直视。穆法沙看着死去的这个少年的脸忽然想起来，这就是那个被标枪射飞砸到自己身上的那个人啊！没想到他这么年轻，还是个孩子。

    穆法沙听着雅各布的哭嚎，静静地半跪在地上，在默克的怀里摸索了一阵，搜出了一个钱袋。

    “你干什么！啊……穆、穆法沙大人……”看到有人摸自己好友的钱袋，雅各布先是怒斥了一声，但抬头一看却发现是穆法沙，眼泪再一次地流淌出来，“穆法沙大人，我最好的朋友……没了！”

    穆法沙点了点头，将那钱袋递给了雅各布，柔声说道：“回去后到阿克蒙那里给你的好朋友领上安家费，你带上钱和默克的队长一起回到你们的家乡把他的钱和商队给的安家费一交给他的家人。”

    “大人！他不能死啊，他要做父亲了啊！”雅各布颤巍巍地接过钱袋，手上满是血迹，他依旧不能接受默克的死，双眼一片茫然。

    “任何人都会死！你也会死！我也会死！区别在于人为什么而死！”穆法沙一把握住雅各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这个少年说道，“你的朋友他为了坚守他的职责而死！这是一个锡伦特战士荣耀！记住，要和他的家人说他是如何英勇战死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雅各布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英勇的战士啊，你安息吧。你的心从此之后与我们同在……”穆法沙轻轻地在默克的心脏上扣打了三下，又在自己的心口扣了三下。此时朝阳的绯红照射到这个年轻护卫毫无血色的脸上，竟映出了一片红润，仿佛他没有死去只是睡着了。死者已逝，生者却还将在这样一个残酷的世间继续前行。

    “穆法沙大人……”这时雅各布哽咽着低声问道，“默克和我的队长也战死了……回去后谁和我一起去给他们的家里送安家费呢？”

    少年的话令穆法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望向那地平线上那如血一样鲜红的太阳，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朝阳还是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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