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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2)[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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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友点了下头,不再言语。

    这一夜过得漫长,好容易盼到东方曙天,二人的手臂都给捆麻了。甄永信喊了几声,把炕上的绑匪喊起,说是自己憋得不行了,要去解手。炕头那汉子推醒小叫花子,小叫花子醒过,揉揉眼睛,穿好衣服,给二人松了绑,领出门外。

    雪原冬晨,寒气逼人,刚从屋里出来,寒气就穿透棉衣,刺痛皮肉,脸上像有无数针尖划过,痛到骨髓;鼻孔也像被人用针尖刺过。

    东北的乡下人家,多没有茅厕,平日里解手,就在房前屋后,得便就方便。甄永信二人找了个旮旯,开始方便,水在半空就结成冰,落到雪地,已成冰珠。解手之间,就冻得冰凉。提起裤子,琪友凑到甄永信身边,看着远的小叫花子说,“姑父,整掉他,逃走”

    “不行”甄永信低声说,“他怀里有枪,雪封山,一时半会走不远,平时就连一只兔子遇上他们,都休想逃脱,更何况咱们”

    “那就这样等死”

    “不会,”甄永信说,“估计待会就能见分晓,你留心我的眼睛。万一没有机会,就先跟他们一块走,再想办法。”

    “他们怎么把小便说成甩浆子”琪友问。

    “这是土匪的黑话。”

    “要是便呢”

    “他们就说甩瓤子。”

    二人说着,回到了客店。屋里热气腾腾,店主正在做早饭,这会正在锅上熬馇子粥。

    天寒地冻,伸不出手脚,几个人也不洗漱,穿戴熨帖,就坐在炕沿,等着吃早饭。

    一会功夫,早饭端上高桌。店主喊了声,“吃饭”几个人就来到高桌边坐下。桌上摆了四碗馇子粥,几个玉米面饼子,一碟腌萝卜条,和昨天晚上吃剩下的野猪肉。两个绑匪抓起玉米面饼子,就着野猪肉,嚼起来,不时喝两口粥。甄永信一脸哀怨,也不动筷;琪友学着甄永信的样子,也坐在桌边犯愁。两个绑匪也不顾忌,只管自己口咀嚼,眼见他们一碗粥将要喝光,这会店主正在院子里喂狗,甄永信巴结地把自己碗里半凉的粥倒进赶爬犁的绑匪碗里,琪友也学着样,把粥倒进小叫花子的碗中。两个绑匪自以为肉票在巴结他们,也不客气,端起就吃。等店主把最后一遍马料添进马槽,回到屋里,见四只粥碗干干净净地放在桌上,得意地笑了笑,问,“二掌柜的,我这粥的味道,还好吧”

    那汉子见问,两眼开始发直,舌头开始倒板,一句话没出口,就势趴到桌上。小叫花子见势不妙,刚要起身,感觉头沉脚轻,打了个趔趄,摔倒地上。甄永信见时机已到,向琪友递了个眼色,自己先趴到桌上。琪友惊得目瞪口呆,憋着气,不敢吱声,记着甄永信的嘱咐,也学着样子,趴倒桌上,眯着眼睛,观察店主的举动。只见店主扔下手里的箩筐,走到赶爬犁的绑匪身后,从绑匪怀里掏出驳壳枪,旋身来到小叫花子身边,准确无误地从小叫花腰间,取出昨天晚上从甄永信身上劫来的围腰,回到自己房间,片刻之后,身挎背包,出了门,返身把门反锁上,接着就听门边有堆劈柴的声音。过了一会,声音停下,从门缝里透进一股烟火味,跟着就听院中传来呦喝牲口的声音,甄永信拉了琪友一把,二人起身进了里屋,跳到炕上,捅破窗纸,见店主正在套爬犁。

    “他要逃跑”琪友话刚出口,甄永信伸手捂住琪友的嘴巴,压低声音说,“别吱声。”

    店主套好爬犁,坐了上去,回头向客店看了一眼,甩了一鞭,爬犁在雪地上扬长远去。这功夫,火已上了房檐,燎燃了窗纸,屋里弥漫着浓烟。甄永信抓过一条被子,披在身上,又抱起一条被子,向窗外撞去,窗棱破碎,甄永信就势滚了出去,摔在雪地上,快速起身,掸掉身上的火星,还好,没有伤着。琪友也学着样子,滚了出去。甄永信扶他起身,帮着把身上的火星掸掉。马棚边上的狼犬,见火烧房子,又从房子里蹿出两个人来,疯了一样挣着绳子,向二人猛扑。

    “快走”甄永信喊了一声,二人快速离了院子。担心走路会让土匪的同伙追上,甄永信带着琪友,一头钻进客店南边的山林,朝客店相反的方向奔了下去,一口气走到晌天,饥渴难耐,才歇下脚来。这时,二人才发现,身上除了御寒的棉衣,一无所有。无奈,二人只好找了一逼风的山坳,坐下休息。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添到嘴里解渴,喘歇了一会,觉得这里并不安全,就继续起身赶路。

    “姑父,咱走得对吗”琪友问。

    “应当没错。”甄永信心里也没底,只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离开长春后,咱们一直往东走,现在咱们一直沿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下去,肯定就能回到长春。”

    琪友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就和甄永信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感到口渴,随手抓起一把雪含到嘴里。直走到二人都觉得安全了,才开口说起话来。“姑父,你咋知道那店主今天早晨会下毒手”

    “看过水浒吗”甄永信没有直截了当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看过。”琪友说。

    “知道菜园子张青夫妇开的黑店吧”

    “当然知道。”

    “你看咱落脚的客店,和张青夫妇的黑店有什么两样开这种黑店的人,通常就是土匪中的的座山雕。他们不光通匪,往往还通官,小生意自己做,遇到生意,就去通报给绺子,他从中吃点残渣。昨晚咱俩遭劫时,我见那赶爬犁的嘱咐小叫花子不要高声,就知道这些土匪们,平时也怕这类黑店,我便故意高声把咱遭劫的数目报了出来,就是要让店主听见,好让他们火并,咱好见机行事。当赶爬犁的吩咐小叫花子去看门外的动静时,小叫花子刚到门边,店主就敲门送茶进来,我就知道屋里发生的一切,都在店主的心里。我猜这一单生意,店主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因为住店的人多,我猜想店主不敢横吃,必定会软吃。软吃通常是他们劝对方吃醉酒,或者是往食物里加。昨晚我劝两个绑匪吃酒,两个绑匪都有提防,店主不会看不见,而他夜里送茶,只是探底的一个借口,不会就此下手,那么,最后一个机会,就只有在早饭上做手脚,而两个绑匪仗着人多,天又亮,就会放松警惕,必会中计,所以我不让你吃那早饭。”

    琪友听甄永信把玄机点破,心里顿感惊险奇妙,埋怨说,“姑父平日怎么不把这些教给我”

    甄永信笑了笑,说,“这都是长期江湖闯荡积累的,需要临机应变才行,哪可照做照搬”

第二十六章(2)[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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