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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2)[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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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非隆不可。隆,可以起两种作用,一是给问卜者眼前以心灵上的安慰;二是对他将来的命运作出预测与暗示,常会滋生也一种精神上的力量,影响他的前途。所以,隆并不等于一味的盲目赞誉,而是根据他自身的条件,对其前途作出适当的暗示,并加以鼓励。这个二世祖,读书不成,仕途无望;贪生怕死,难以从戎;欲行商贾,怕他连本钱也筹不齐。你要是预言他将来可以成为高官巨贾,必是死门绝径,最终落得个你胡言谰语的骂名;若是叫他痛改前非,低下心气,去谋个无需本钱的差事,过起勤俭的生活,兴许他能做到,你的预言才能灵验。所以,隆,是最难把握的,需要因人而异,因世而异。适逢太平盛世,你要激励资质好的、家境殷实的子弟好好读书,力争仕途,或是营生商贾;如遇乱世,就要激励机智勇敢的后生,投笔从戎,或是捞偏门。”

    “什么是捞偏门”甄永信问。

    “就是承办烟馆,走私货之类的营生。这样一来,才能无往而不利。你设坛一方,教成千上万的人去这样行事,难保其中没有发迹的,他们发迹了,将来成了高官巨贾,心里就高兴,就会替你张扬,这就是你眼下的功利,有几个有权有势的人替你俩捧场,你也就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至于那些捞不起的人,纵然仍旧落魄,也不敢说你不灵,因为你在替他们相算时,早已埋下好多伏笔,比如说,看他家宅的风水如何祖上阴德怎样不一而足,他们没发迹,也只好怪他自家的风水不好,祖上没积阴德。而那些听信你的预言,走上武途,抛尸沙场的人,更是没有生口对证,还怕他们损毁你的声誉不成”

    “这些就是老前辈刚才提到的英耀篇”见老先生停下,甄永信问。

    “不是,这只是敲、打、审、千、隆、卖相术的运用而已。”

    “那英耀篇上都有些什么先生可愿教晚辈”

    老先生又觉为难,沉吟下来,沉吟片刻,终于开了口道,“江相派门风极严,英耀篇只能由师爸口授给真传弟子,不得外传他人。左右我已屡破山规,不妨再破一次,只是你获取后要谨记,不可再转传他人。”顿了下,接着说,“时间久了,一些字句我也忘了,记不真切,只能记得个概。”说完这句,又停了下来,清了清思路,阖上双眼,轻缓舒合,抑扬顿挫地背诵道,“一入门先观来意,即开言切莫踌蹰。天来问追欲追贵,追来问天为天忧”

    甄永信不懂“天”和“追”是什么意思,知道这必是行中隐语,刚要打断,讨问明白,却又担心会就此打断老先生的思路,惹老先生不快,便忍下话头,生硬记着,打算等老先生背完后,再问清楚。接着听老先生背诵:“八问七,喜者欲凭子贵,怨者实为七愁;七问八,非八有事,定然子息艰难。士子问前程,生孙为追古。叠叠问此件,定然此件缺;频频问原因,其中定有因。一片真诚,自说慕名求教,此人乃是一哥;笑问请看我贱相如何此人若非火底,就是畜牲砂砾丛中辨金石,衣冠队内别鱼龙”老先生背到这里,嘎然止住,眉头紧锁,像似在思索什么,又过了一会,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忘了忘了唉,老了,这里忘了四句。”

    甄永信心里遗憾,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老先生。又过了一会,老先生实在记不起来,只好跳过这四句,接着往下背,“僧道纵清高,不忘利欲;庙廊达士,志在山林。初贵者志极高超,久困者志无远。聪明之子,家业常寒;百拙之夫,财终不匮。眉精眼企,白手兴家之人;碌碌无能,终生工水之辈。破落户穷极不离鞋袜;新发家初起好炫金饰。神暗额光,不是孤孀亦弃妇;妖姿媚笑,倘非花底定宠姬”

    老先生再次停下,思索了半晌,才叹道,“又忘了,下面还应有两句,忘了。”说完,跳过这两句,接着背道,“满口好好好,久居高位;连声是是是,出身卑微。面带愁容而心神不定,家有祸事;招子闪烁而故作安详,祸发自身。好勇斗狠,多遭横祸;怯懦无能,常受人欺。志才疏,终生咄咄空抱恨;才偏性执,不遭祸亦奇穷。治世重文学之士,乱世发草泽英雄。通商邑竟工商,穷乡僻壤争田林”

    顿了下,老先生又说,“这里又忘了四句。”说完,接着又背,“急打慢千,轻敲而响卖;隆卖齐施,敲打审千并用。十千九响,十隆十成。敲其天而推其比;审其一而知其三。一敲即应,不妨打蛇随棍上;再敲不吐,何妨拨草以寻蛇。先千后隆,无往不利;有千无隆,帝寿之材。故曰:无千不响,无隆不成。学者可执其端而理其绪,举一隅而知三隅。随机应变,鬼神莫测;分寸已定,任意纵横。慎重传人,师门不出帝寿;斯篇既熟,定教四海扬名。”

    老先生把最后一句高声挑起,随后闭紧嘴巴,虽双目不睁,脸上却漾溢出几分得意。甄永信心里有事,老惦记着几隐语,怕时间久了,给忘记了,不待老先生把那份得意仔细体味下去,赶忙问道,“老前辈,有几我听后,还不能明白,请老前辈点化才行。比方说,天、追、七、八、生孙、火底、畜牲,都是什么意思“

    “天是父母,追为子女,七是夫,八为妻,商人叫生孙,火底为权贵,畜牲就是贱民,人忒老实叫一哥。”

    甄永信闻言,霍然醒悟,心中敞亮起来,仿佛这英耀篇,他从前就曾读过,只是由老先生背诵,帮着他重新温习了一遍罢了。

    看甄永信还在那里用心体味,老先生补充了一句,“经文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有活学活用,方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行至极致。如能有媒人合作,效果更佳。”

    “这又不是为女订亲,要媒人干什么”甄永信纳罕起来。

    老先生微笑一下,摇了摇头,“这里的媒人,还是隐语,用你们北方话讲,就叫牵驴,是做局时的帮手。”

    “噢,要是这样的话,晚生愿做老前辈的媒人,与老前辈在奉天做几局,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甄永信本想这样一来,还能再跟老先生学些“江相派”的手段,不料老先生闻言,却摇其头。甄永信见了,迷惑起来,追问究竟,老先生沉静下来,神情暗然,过了一会,衰叹道,“晚了,老朽眼下百疴缠身,年轻时作践自己,养成这一身毛病,是改不掉的,也就难以压一了。”

    听老先生话里有话,甄永信心里又起了好奇,趁机问道,“想当年,老先生做起局来,也该是风生水起了”

    这句话果然撩动了老先生的思绪,眼里泛出兴奋,狂笑了一声,极自豪地指着那只旧皮箱,说,“想当年,这只箱子里,是不装烂什物的,全是黄货,每日里由跟班提着。光绪十六年,北京西直门的永贝勒府,曾归于老朽名下。那可是京城里五进的深宅院。”

    “后来呢”

    “后来”老先生自嘲地笑了起来,“五毒上身,岂容你保全家业真所谓其家兴也忽然,败也忽然。”

    甄永信听了,心里一阵发凉。想想幼年时父亲败家的往事,好友贾南镇由富而穷的经历,暗自庆幸自己没沾染上那些毛病。老话说,兴家不易败家易,还真有道理。

    看看天色不早,腹中饥鸣,见老先生已醒了酒,便问,“不知老前辈,晚饭想吃些什么”

    老先生见问,眼里露出一丝惊喜,脱口问道,“还有晚饭”

    “晚上不吃饭哪成腹中饥枵,难得入睡。”

    “呵呵,”老先生咧着嘴笑了笑,“我已多年没吃晚饭了。通常只中午一顿饱酒,傍晚再去一泡,回来倒头就睡。若蒙老弟不弃,要一碗炸酱面就成,再麻烦打两碗酒。”

    “酒老前辈中午已醉,晚上再喝两碗,岂不是醉上加醉哪里消受得了。”

    “老弟不知,中午醉,耽误我傍晚一泡烟,眼下衣服全湿,不能光着身子去烟馆,只好饮两碗酒,醉上加醉,兴许,这一夜能打熬过去。”

    毕竟是蓬水相逢,相交不深,甄永信不想逆了老先生的兴子。起身出去,在旅社对过的小饭馆,要了两碗酒,和两碗炸酱面,借了一只托盘,交了押金,把酒饭端回旅店。

    老先生先端起炸酱面,斯斯文文地细嚼慢咽,一碗面足足吃了两袋烟功夫,待放下面碗,端起酒碗时,却来了豪气,“咚咚咚”没缓气,一饮而尽;放下酒碗,擦干嘴角,又端起第二碗,照样一饮而尽。把酒碗放下,心满意足,笑了笑,望着甄永信,“江湖之上,能和老弟相识,也是老朽的福气。敢问老弟台甫”

    “姓甄,贱名永信。”

    “噢,我观老弟言语审慎,行事持重,想必城府不浅。如把这英耀篇默记于胸,潜心修造,必成器。只是这行中秘籍,不可轻易传人,传人不当,非但无助于他,反倒害了他。”

    甄永信本打算借机把自己一知半解的扎飞篇和阿宝篇探问明白,无奈老先生这时上了酒劲,两眼泛红,舌头开始倒板,眼看老先生即将倒下,甄永信追问了一句,“前些天,第一次见老先生时,问我班目、叩经、问丙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老先生微睁双眼,口齿有些不清地答道,“班目即看相,叩经是占卦,问丙是批八字。”说完,倒头睡下,不再理他。看看时候不早了,甄永信把老先生的被褥安顿好,收拾好碗筷,端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2)[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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