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旅游[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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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帮你拍?”郁月生问。
“嗯。”齐倦点了点头,把相机交给郁月生。
郁月生擦擦镜头,将相机对着齐倦“心脚下,别后退。”
齐倦坐在山顶的岩石上,背后是万丈绝地。他的唇色很淡,瞳里映着黄昏日落的光亮。
要按下门的时候。
齐倦犹豫了一下,眸中带着微光“老师,一起拍吗?”
“——好啊。”
两人到了平地后买了些吃的喝的,然后又逛了很多地方。
火车体验瘾过了,后面几天他们买了飞机票到处去玩,在南京看夫子庙,在重庆住名宿。
吃地道的重庆面,热汤直接淋在上面,吃热气腾腾的火锅。本本上记的待玩地点被一个个划掉。
齐倦买了一沓子信纸,投在了重庆一条巷的时光信箱里。
时光邮局可以在自己想要的时间里,让邮递员将信寄出去。很多人是写给五年或者十年后的自己,用来许一些长大后的心愿,等几年过后再回过头看看自己有没有完成。
齐倦是寄给糖人奶奶的。他要求的时间是每隔一个月寄出去一封,他也攒了段时间,如今已经写了将近一百封信了。
第一封是
【糖人奶奶
您好!
我是你亲爱的齐倦。奶奶我搬家啦。因为家长工作的原因,我跟我的爸爸妈妈搬到了另外的城市,这里是个生活节奏慢又很舒适的地方,我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爸爸每天都会接我放学,我们会约在校门口的第一家店见面。我妈妈呢,还是很喜欢打麻将,有时候赢得多了就会带我出去吃火锅,喝好喝的果茶。
不过我妈妈做的菜才是最最好吃的,她有点懒,只是偶尔会炒几个菜。过年那天妈妈炖了点海带排骨汤,海带切得很厚,我喜欢那种很厚的海带,汤也很浓稠,超级好喝。
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希望奶奶也过得乐点。我以后可能不能经常回来了,也不确定还会不会回来了,对不起奶奶。但是我会惦记着奶奶,也会每月都给奶奶写信。】
郁月生给齐倦倒了杯温热的豆浆。
齐倦拍了张火锅照片,在和左子明韩潇的三人群里面炫耀。
左子明【哇,你不要命了,你面前怎么一碗辣料。】
齐倦笑着回他【想多了,这本来是碗矿泉水,是老师给我涮菜用的。】
齐倦想了想,又咬着筷子【但是重庆火锅依然很好吃。】
齐倦又吃了很多好吃的。白天走过的地方多,体力消耗大,他的胃口也变得好了点,脸蛋都吃得白里透红。
“老师,别看手机了。”齐倦笑嘻嘻地给郁月生夹菜,“难得出来一趟,多吃点。这个甜菜超级好吃的。给你蘸好酱料了。”
郁月生没话,这才心不在焉地将手机熄了屏。刚才手机上停留的最后页,是肿瘤科医院搜索。
齐倦每天都需要吃掉大把的止痛药扛着癌痛,只有郁月生知道他有多久没睡过一场好觉了。
可是真的好难。
郁月生将口袋里的药翻出来,抠了几颗给齐倦,叮嘱“别忘了。”
“好的。”
郁月生这才将刚才齐倦给自己夹的菜默默吃掉。
甜菜有点发苦。
从火锅店出来,齐倦就在路边吐了干净,吃了没多久的药也送出来。郁月生一遍遍地给他顺着背。
齐倦整个人都挂在他怀里,假装轻松道“啊,火锅白吃了。果然还是不能炫耀哎。”
齐倦接过矿泉水准备漱漱口,还没来得及漱,就又反胃地吐了好几口,连带着还有几口腥甜的血,挂在路边的草叶尖上。
整个人瞬间痉挛跌下来,扶住栏杆,膝盖也跪在地上,磕得一声脆响。
齐倦蓦地捂着肚子折下来,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药也没接,疼得好半晌都不出话,血色全都褪去。
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像是喝了瓶硫酸,癌变的疼痛在从里而外腐蚀。
“齐倦,吃药。”
齐倦无意识地蜷在地上,也顾不得水泥地上脏不脏,直接死死掐着胃缩成一团。半阖着睛时,他迷迷糊糊吐出的破碎字句是“求求你。”
“什么?”郁月生凑近他。
齐倦脱力地抓着他的衣服摆,在他耳边“求求你……”
“?”
“求求你……”杀了我。
求饶声很低,像是受不了时的轻哼。
可是他不能出后半句。重来一次能跟老师谈回恋爱,能和亲人朋友好好道别珍重,他应该知足了才对。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是他看过了这一生的剧本,仍然选择了回来。
手臂像被蚂蚁啃食一样,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缓缓流进。
……
郁月生紧张地手心出了汗,赶紧打完120,又手忙脚乱地把包里的止痛针翻出来,哆嗦着给齐倦打上。
又掰开齐倦的嘴巴,把药往他嘴里塞。止吐的止疼的,止胃出血的药都给他来了一遍。
齐倦勉强活过来后,就没再提刚才的事情了。只是脸惨白地躲避郁月生的视线,也生怕郁月生再提及。
他被郁月生扶着坐起来,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郁月生身上,像是团没有支撑力的棉花。
无奈地将微湿的头发抓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只额边垂下来一点碎发。被乖巧的刘海封印了些许的颜值,在露出眉宇后,是一种不羁的夺人心魄。
中是含水般亮莹,角的泪痣也微微扬起。薄唇上尚带着的一点娇魅的血,被他自己抬手抹掉了。
齐倦虚脱地弯弯睛笑起来,指指手机,疲惫“别让医生忙活了。”
他软磨硬泡着让郁月生取消了120,连目光都变得惺忪疲乏,像是没睡醒似的。捂着胃面色苍白如纸,俨然一副病态。
郁月生“过完这两天,我们回医院好不好?让医生给你看看,也许还有办——”
“清醒点,郁月生。”齐倦搂着郁月生的脖子,慢吞吞舔掉他角的泪,苍白笑起来,“这就是我的现状。”
郁月生抿着唇不话。
“你想救谁?”齐倦像只黏人的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脑袋刚好卡着他的颈窝,缓缓吐气“老师是想救我吗?救我不是折磨我,是爱我。”
见郁月生不话。
齐倦也有点着急,脸颊蹭蹭他的脸“喂。郁月生,我没事呢。”他轻轻吻了下郁月生的额头,“我哄哄你。哄哄你好不好?老师再板着脸我也生气了。”
“嗯。”郁月生却忽然回抱住他,将手臂收得很紧,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
齐倦一震,然后就感觉肩膀的衣服慢慢湿润。他慢吞吞地抬手,捂了捂郁月生的头发,温柔下来“老师。以后的话,再遇到新的人,不要总是嘴硬,不要冷冰冰地话。”
“齐倦……”
“嘘。”齐倦弯弯睛,“不知道什么的时候就这样抱抱她也好。”
回去的路上,路过了一家纹身店。风在吹响纹身店门口的风铃,齐倦忽然跟郁月生“老师,我想进去。”
郁月生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梦,打断道“别弄这个。”
齐倦解释“想把之前的手术伤疤遮起来。我也会很想要漂漂亮亮的。”
最后,齐倦在肋骨下面纹了两支玫瑰花,遮住了之前胃部打开的手术伤疤。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郁月生勉强同意他在手臂的伤口处也纹了支玫瑰花。
齐倦侧过脸,看着纹身枪慢慢走过,疤痕被完全遮盖。虽然针尖下面会溢出些细血,很就会被无菌布拭去。
如今总算是没有明显的伤疤了。
玫瑰花的颜色不算艳,是含苞的那种。枝子长而带刺,刚好覆盖住刀口,花朵却很。
“这两天别沾水。”店长给他用保鲜膜先缠起来了,“疼或者痒都别挠,过几天就好了。”
“记住啦。”齐倦,“谢谢店长,我很喜欢。”
店长正在收拾纹身枪,嘀咕着“喜欢就好。你这种顾客不喜欢乱动,太好纹了,之前有顾客纹个身哭得泪哗啦,弄得我都紧张了,难搞哟。”
齐倦也跟着笑。
店长“以后有需要纹图再来哦。”
“……”齐倦顿了顿,弯起睛,“好啊。”
从纹身店出来,在回民宿的路上,齐倦提议“我想背背你。”
崽崽最近总是想一出做一出的。郁月生“我背你吧。”
“纹在胃上又不是纹在背上。”齐倦指了指前方,“背一段,就到前面那条路。应该还是走得了的。”
齐倦边着,蹲下来“老师上来吧。我还没背过你呢,看看重不重。”
郁月生也磨不过他“累了跟我。我就下来。”
“好。”齐倦弯弯睛,将郁月生托起来,“耶!走咯!老师我们回家。”
郁月生趴在他的背上,也没怎么借力。
周围万籁俱寂,路灯柔和的光亮投落下来。月色也静谧流淌。少年的背骨坚硬,靠得近时甚至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齐倦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路上买的果茶被郁月生拎着,不时晃啊晃的,塑料袋子蹭得窸窣轻响。
齐倦偏偏头“老师。手机在我左边衣服口袋里。”
“我找找。”
郁月生明白了他的意思,举着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了。但是大半的屏幕都留给了齐倦。
照片里,齐倦的鼻尖有细碎的细汗,眉漆黑含光,尾弯出来细细的纹路,下颔骨线条昳丽。
暖风温柔缱绻,时光彷若被无限拉长。
远处是炊烟灯火,近处有温馨人家。路灯的光芒跳了跳,像是哔剥的柴薪生出的细嫩火花。
路走到尽头的时候,齐倦将郁月生放下来了。颀长的身躯靠着路边的栏杆“背不动了。我好菜啊让我坐会。”
“打车回去吧。”郁月生。
“先坐会嘛。”齐倦就势坐在台阶上看着星空,自顾自地愉悦着,“老师你看,月色真好,星星也多,明天应该会是晴天。”
“嗯。”
齐倦将胳膊撑着台阶,举起果茶道“月亮干杯!齐倦干杯!月生宝贝干杯!”
额间尚带着细汗,他笑眯眯地像是喝醉了一样。
郁月生也坐下来,举着杯子轻飘飘地同他的果茶抵了一下“干杯。”
齐倦咕噜噜喝了几口果茶,又翻着旅行日记本本,将重庆游、吃火锅那行划去。
他在温风中写道【这里好暖和,风也温柔。从我的脸边蹭过去。我喜欢这座城市。】
【打卡成功。】
回到民宿睡觉的时候,是齐倦抱着郁月生睡的。齐倦手臂有点疼,他没,就这样让郁月生枕着。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透进屋子里。
郁月生睡到半夜做梦醒来。
“齐倦……”
没听到回应,郁月生心慌地往齐倦那边靠了靠。齐倦的睫毛长长的,在月光下静谧合着。
明明离得很近,郁月生却忽然感觉自己听不到齐倦的心跳了。
他赶紧拍拍齐倦,着急地喊“齐倦,醒醒。”
“齐倦……”
周围好安静,民宿里面连个挂钟都没有,静得渗人。郁月生赶忙将床头灯按开,大口喘着气,脑髓神经都绷紧欲断。
郁月生慢吞吞地回抱住齐倦,一点也不敢动。他将嘴唇咬得死死的,指骨抠着齐倦的肩胛。
他忽然想到雪山上绵延的白雪,想到家里那蹦蹦跳跳的几条金鱼,想到齐倦最喜欢黏着他喊他老师、月生、月生宝贝,崽崽睛里带着光,会给他起各种乱七八糟的绰号。
越想越难过。
少年忽然翻了个身,一脚把被子踹开了。
“?”郁月生睛都睁大了。
那人又迷迷糊糊了句“热。”
“齐倦。”郁月生喜极而泣,一把将他抱紧。
“……”
齐倦差点被他勒走,睁开漆黑的睛,闷咳几声后耐心地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了老师?我刚刚好像睡着了。我还梦见了我爸爸呢,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来我梦里。”
“……”
郁月生浑身一滞,这一刻却忽然不出话来。只是将齐倦把被子盖好。
有一瞬间他摸到了齐倦的手,其实特别冰。
想要纹身遮住伤疤。交代亲友。踹被子。平时辗转难眠的癌痛夜晚安稳睡着。梦见离开的爸爸。
事情联系起来后,郁月生心里害怕。
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以前听老人们过的回光返照。
“老师怎么现在醒了?”齐倦揉揉睛,“做噩梦了?”
郁月生抿抿唇“我睡不着。”
齐倦好像明白了什么,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颊,继续“那我也不睡了。聊聊天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去坐车。去下一站。让我想想啊什么好呢。”
郁月生声线颤抖“都行。”
“老师。”齐倦摸摸他的背,安抚道,“我想起了好多好玩的事情。”
齐倦困倦地闭起睛,像是讲故事那样慢吞吞地着。
时候呢,齐倦跟着爸爸一起去逛商场,结果齐倦看到别人穿着跟爸爸一样的衣服。
这时候齐倦还,个子也不高,还以为那人是自己的爸爸。齐倦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抱着那人大腿就不起来了,哭哭嚷嚷着让他给自己买玩具。
最后还是得眨着大睛,老老实实地等着自家老爸过来认领。
齐倦轻笑“继续刚才的梦吧。其实是特别美好的梦,我才想跟你提。”
“我梦见我的画展办得很好,有好多人来看啊,到处都是画展的宣传。我爸爸夸我,他我很棒。我爸爸还是很年轻,一点都没变,倒是我长大了。”
齐倦弯弯睛“我还跟我爸爸,我现在过得很好,我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他,那就好。”
脑海里映现出爸爸亲切的脸,男人爽朗笑着,又温柔地摸摸他的头。
齐倦像是有些困,又自语般重复了一遍“那就好。”
……
天渐渐亮了。
齐倦也了很久,迷迷糊糊呢喃“晚安吧,郁月生。想先睡一会。”他的面色看起来十分苍白,手指都凉冰冰的。
“别睡。”郁月生抱紧他,无助地哭,“齐倦。我害怕。”
?
齐倦想了想,是不是害怕自己睡在他身边突然凉了?一觉醒来发现旁边睡着冷冰冰的尸体的话,好像确实挺恐怖的。
“你怕什么啊。我是齐倦。”齐倦疲惫地笑笑,慢吞吞抱起被子,“你要是害怕我就不和你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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