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晚会[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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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月生看向齐倦的时候,齐倦冲他眨了眨使神。
郁月生点点头“嗯。”
姑姑他们前脚刚走,齐倦忍不住吐着舌头,狂喝水“嘴巴里全是药味,我裂开了。”
郁月生拍拍他的后背“我再给你倒点开水,等凉了喝。”
“好。”齐倦舔着嘴巴,不经心地翻看着姑姑带的药,看到上面贴的标签时有些吃惊,“这一包居然……一百二?”
姑姑平时连买十几块的水果都要犹豫半天,有时候讨价还价半天,最后捏捏塑料袋子还是舍不得买。但是到了给宝贝侄子花钱的时候,她居然连睛都不眨。
齐倦叹了口气。
郁月生把杯子端过来的时候,想到左子明刚才的话“之前那首歌,你唱一遍给我听听。”
“啊?”
“就是我手机铃声的那首英文歌,你之前唱给我听过,后来是记错人的那首。”
“不是跟你是我记错了么。”齐倦继续道,“那歌歌词意思也不好,现在我们都在一起了。”
“……”
齐倦推脱道,“等你生日那天我再唱,你要是不带我去,又不按时回来,你就听不到了。”
郁月生听到生日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还有一个时就是新的一年了。”
齐倦“那也不唱。”
齐倦抱着被子准备躲进去开溜了,忽然看见被角被郁月生翻开,窝外面的亮光瞬间涌现进瞳膜里。
被子上面按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郁月生在看着他“让我听听……”
“……”
齐倦刚刚偏过脸去,就听见对方低低的声音“听听我们家齐倦唱歌。”
齐倦瞬间捞着被子把自己捂起来。
郁月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拍拍他“真不唱?”
齐倦还在回味着。
郁月生刚刚这句“我们家倦倦”的时候,语气有些生硬,本该是亲昵的法,被他出“上课了,安静点,都别话”的感觉。
可能是出来太过别扭,齐倦觉得这也太反差萌了有些好笑,但是也太为难老师了。
他因为郁月生最后的那句心情变好,暗暗想着老师学得还挺的。吃醋就是治这个闷性子最好的良药了。
应该还是得太少,如果能多几次应该就熟练了,就老师这个带着磁性的冷冽嗓音,认真点喊应该会很苏。
——我们家倦倦。
“啊啊啊。”齐倦闭着睛,激动地踢踹着被子。
郁月生揉着眉心差点以为他疯了“你怎么了?”
好一会了,齐倦又突然把被子翻下来,睛亮乎乎地盯着人,语调都带着喜悦,将手举成麦克风的样子采访郁月生“请问,你还是郁月生郁老师嘛?”
“不然?”
“老师。你今天的表现我很喜欢。”齐倦笑着把人抱住,黏糊糊地舔着他耳骨,用商量似的语气低语道,“我能不能再把左子明拉过来教教你?”
郁月生比着手势指了下门,冷声“我会立马给他送走。”
“不要变脸这么啊,我开玩笑的。算了算了勉为其难先给你放段预告吧。”齐倦清了清嗓子。
他倚着床头,低着首,举着手机当作麦克风,开始想想那首歌是怎么唱得来着。
怎么唱得来着……
“And……”开口时声音带着哑。
前有些晕眩。仿佛聚光灯从四面八方打过来,刺痛着视膜。许久之后,勉强适应的他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开始寻找着。
好多熟悉的面孔,梁校长、左子明、韩潇、池隐、程愿愿……连姑姑都请假过来捧场了,却唯独看不见他最想见的那一人。
胃痛大概是个情绪病,齐倦感觉自己有点难受,心里也发慌,停了好一会都不敢开口。
脸上的淡笑也收了,指骨攥紧了手机。
“怎么不唱了?”郁月生问。
他起身准备给齐倦端水,齐倦也松开了环在他肩膀的手,将脊背靠在了床头,手腕垂搭在膝盖上,墨发也垂下来。
郁月生抠了两颗胃药在手里时,
忽然听见背后传来浅淡的歌声,像是春日里的一阵和煦的微风,在不经意间拂过他的脸颊、眉梢、耳畔。
是淡淡的哼唱,也像是带着调儿的轻声温语。
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些压制嗓音了,时不时还有几个音节带着些稚嫩的少年音。
郁月生在邻床上坐下身来,看向他——
唱歌的少年倚坐在病床上,低垂着头,空调的暖风吹拂着他身上的病服。衣服慢慢地鼓起来一些,又渐渐平息,勾勒出好看的身型。
下摆那里微微翻卷着,不时露出一截瘦白的腰。
碎发被暖风撩得轻轻飘晃,垂着手的动作却显得有些懒散,薄唇微启着,伴着歌声的流出,喉结轻缓地上下滑动。
看着齐倦的手有几次不经意地贴向腹部,郁月生很想打断他,但还是听着齐倦继续唱下去。
有句词他记得清楚,英文翻译过来,是“早知道你只能带给我无尽的心伤。但你离去,我还是会留在原地。希望你一切都好。”
几句过后,郁月生假装不在意地去理着床头的东西。
崽崽心里还装着别的人吗?哪怕对方不再在意了,他却还在默默地记着一切?
齐倦扯扯笑,低咳几声后,邀功似的“唱完啦,请评委老师点评了一下。”
郁月生将包在纸巾里的药拿给他,清冷的脸上仿佛没有太多情绪“是我期待过高了。”
“哪有。”齐倦推开药,“我不吃。”
“胃不要了?”
齐倦故意不动,长长的拖下来的衣袖被他按在床被上。他歪着头离郁月生近近的,去看着他铺落下来的睫毛。
老师的定力真好,一点也不会主动。那双浅色的瞳离得近的时候,看起来像是漂亮的玻璃珠子,好想收藏下来装在精致的水晶盒子里。
齐倦搂着他的腰,低头吻了一下郁月生轻颤的睫“气鬼,夸我一下都不行。”
“你老师还是挺实话实的。我还准备出来听听呢,你怎么走调走成那样……”齐倦偏偏头,看见了刚才是黑衣人支着长腿,靠在旁边墙壁上话。
齐倦的脑袋还搭在郁月生的颈窝,倒也不避讳黑衣人,想怎么抱郁月生就继续抱,微凉的唇继续吻着他的颈侧。
只是在偏头的时候,眉漆黑,在心里回应着黑衣人【有吗?我走调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装,继续装。故意唱这么烂真是可惜了。”黑衣人。
【你得不算。】齐倦哼哼唧唧地抱住郁月生,问他“老师,刚才我唱得很难听吗?你都还没回答我。”
“还行吧。”
“亲一个。”
郁月生想了想,认真地继续回答道“不是特别难听。”
齐倦“……”
我要被你气笑了。
“水温可以了。先把药吃了。”郁月生被他抱得紧,动作不便地够到胃药拿给齐倦。
齐倦也不接,反而握住了郁月生瘦白的手腕。
他低着头,用嘴巴衔走了郁月生指尖的药。柔软微湿的唇落在了郁月生的指腹,带着温凉的触感,头发蹭着郁月生的手腕轻轻划过,像是羽毛极轻地在血管上绕着转儿。
呼吸都烫着人腕骨。
手够了够,又开始抠着枕头底下压着的铁盒里面的糖,食指戳进锡纸里“嘶拉——”抠开一块,用拇指和食指捏起来两颗。
他不太想吃了,干脆都喂在郁月生嘴巴里。
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朝下滑了点把自己靠在郁月生怀里,翻翻身悄悄按着绞痛的地方。
“不想带你老师回忆就直呗。”黑衣人坐在床尾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我记得你唱歌挺好听的啊,那次元旦晚会不就发挥得挺好?你不想好好唱就算了。”
【那次是……】齐倦正在喝着水,想到这里脸色变了,抬起睛盯着黑衣人,【你听过。你到底是谁?郁月生?】
黑衣人闪了几下,身影都淡了不少,声音发着闷“不是。”
齐倦攥紧了纸杯【那你是谁?清楚。】
自己身边能有人能让别人重生?这是什么惊人的能力。
他实在想不出来能让谁去对上号。
齐倦死死地盯着他【你分明就是认识我,那我也应该认识你。】
黑衣人却像是进度条加载不出来似的,速晃动。
只剩下奇怪的“呲呲呲——”声音,他的身影都接近于隐形了,缓慢地走向窗子边。
【你别跑。】齐倦忽然松开了郁月生,翻开被子下了床。
“你怎么了?”郁月生的嘴巴里还含着两颗味道不一的糖,又酸又甜。
他赶紧吐出来,去拉住齐倦。
齐倦好想把黑衣人像积木那样拼起来,让他好好地同自己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齐倦心里急,抓起枕头就冲黑衣人的方向砸过去,而他没注意到的是,敞开的糖盒也被枕头带起,飞了出去。
枕头砸在了墙上,掉落下来,彩色的糖果也滚在地上,蹦哒了几下后归于死寂。窗帘被带起的风推得翻卷了一道,露出窗外的漆黑夜幕。
黑衣人彻底不见了,像是融于那一瞬的夜幕里。
齐倦抓着头发,无力地痛苦低喃“你就是故意的。”
来接近我,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郁月生被他的举动微微吓住,赶忙抱住了齐倦单薄的身体。在那一瞬间里,他感受到齐倦浑身炙烫的体温,光是将手指搭在齐倦的脖子上,都能摸出来他急促如雨的心跳,像是受了惊的猫。
不明真相的郁月生“出什么事了?谁故意的?你在看着什么?”
齐倦抿抿唇,偎在郁月生怀里,按着绞痛的胃打了会颤,喑哑道“我没事。我睛花了。”
他淡淡地扯了扯笑,自嘲道,“刚才看错了,我居然会以为那边有人。应该是我的脑子坏掉了。”
完,又扯着唇无声地笑,看起来有些凄凉。
郁月生摸了摸他的头发,齐倦的黑发软趴趴的,指腹压下去,都能摸出来他圆圆的头骨,揉起来很是安静乖顺。
郁月生“是不是看到窗帘晃了?应该是空调吹的。”
“嗯。咳咳咳……”齐倦浅咳着,弯下身来,搭在郁月生身上的手腕都没法用上什么力。
“我扶你起来。”
“好。”
齐倦虚弱地伸出手摸摸柜子,勉强站起身时,却泛起了一阵低血糖,前的斑斑黑点晃来晃去。
他摇摇脑袋,试图驱散视线里的黑雾,垂下来的头发也擦着眉睫晃了晃。
踉跄中,胃部袭来一阵剧烈绞痛。
太过突然,
“嘶——”
手指猛然一把按在身上,攥紧了腹部的病服,衣服勒出道道褶皱,骨节用力地泛着白,呼吸都变得支离破碎。
倒抽凉气的尾音都岔了气,有些虚弱的哭腔,搅得人都要碎了。
“还难受?你慢点。”郁月生勉强扶着他在床沿上坐好。
只是刚才那么一瞬没收住喉咙,齐倦这会已经没太吭声了。
眉间压着淡淡的皱,挨在郁月生怀里蹭了蹭头发,他的脸色、唇色都很淡。
口腔里面的牙齿,因为难受而来回摩挲磕拌着,发出着窸窣的轻响,像是孩子磨牙。
齐倦吸吸鼻子,手却始终痛苦地按着绑着石膏的地方。能感觉到固定石膏跟伤处贴合着,可惜是整个膏面一起受力,腹部有些压迫感,却没有平日里拿指骨不要命地抵着胃部痉挛的、那种以暴制暴的爽感。
左上腹里凝成一个无法忽视的疼痛点,像是在拧毛巾那样一道道剧烈拧搅起来。好像是想要拧出水滴,搅到极限了,齐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视线前面都模糊了好几秒,他感觉屋里好沉闷,带着些缺氧喘不过气的感觉,可是身上又冷。
齐倦神游似的“我再喝点水吧。”
他没太注意,伸手去够桌上的杯子。
郁月生“兑了开水。等会。”
“哦。”
搭在柜子上的手慢吞吞松开,手臂卸了力地垂落下来。齐倦闷咳了几声后弯下腰,还是忍不住地,对着垃圾桶里撕心裂肺地吐起来,黑色的中药都被他哇哇吐了出来。
齐倦淡笑着,扯扯嘴角,气若游丝道“一百二没了。”
“你缓会吧。”郁月生耐心地给他顺着背。
微微倾身的动作下,齐倦瘦瘦的脊骨都凸了出来,乖巧地卧在郁月生的手心。
骨节颗颗分明,甚至可以让人一节一节地数着数目到尾椎,郁月生碰着它们,有时候真不知道该他什么好。
“咳……”
齐倦却跟拉开阀门似的,酸苦的中药稀里哗啦往垃圾袋里滚落,尖锐的刺痛瞬间扎进他破败的胃里,形成放射状扩散的撕裂感。
一点点扩散、扩散……
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要被徒手折断了,能幻听到清脆的崩裂声音。
也许是缓过疼痛的时候都太过放松,以至于他差点忘了,忘记自己,是个手腕系过松松垮垮的,红色重症腕带的病人。
那一瞬间,他的意识有些抽离,垂着眸悲悯地想,还好左子明今晚过来了,再过些天家里的亲戚是不是也该过来看看他了?
值班室里的壁钟敲了12下。
急诊科的李医生刚刚忙完一台肠粘连手术,准备靠在椅子上合衣假寐一会。人到中年了,不得不服老了,头顶都熬秃完了。
他将衣服裹紧,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好,觉得有点冷,又找了件外套搭在自己身上。
谁料他这睛刚刚阖上,某个病房里的呼叫铃子“呜哇——”响了,在夜间听起来跟拉警报似的十分刺耳。铃声狠狠剐着人耳膜,剐得人脑仁都疼。
“都这么晚了。”他睁开黑圈极重的睛,捏捏眉心后坐起身来,身上披着的外套也跟着滑落了下去。
看一呼叫的房间号后,他步朝着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里赶去。
那间住着放疗科最年轻的病人,17岁。因为年纪,他印象深刻也记得最清楚。
穿过长而昏暗的过道,李继平推开了病房的门把手。一副令人头疼的画面,撞进了他的肿泡睛里——
“咳咳咳……唔……”
某位经常作死的年轻病人此刻正跌跪在地上,他整个人都趴着垃圾桶边缘,青涩的肩胛都在打着颤,呕吐得像个醉鬼。
一声声压抑至极的反胃声,听得人十分难受。
“怎么回事?”李继平步走过去,却注意到地上还散落着似乎刚刚拆封的止痛针。
空掉的针管掉在地上,旁边还溅着几滴刺目的血。
郁月生此刻正半抱着齐倦,看到来人了赶紧“医生。止痛药打了一个时了,他还是胃痛得受不了。”
他的衣服角被齐倦伸手攥了攥,不知道齐倦是想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口,又开始扒拉着垃圾桶无声地干呕,身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后背的病服都有些潮了。
“止痛针也不是特效药,用久了确实会有抗药性,可能会起效慢点。是不是出去吹凉风了?你这床病人我晚上来查房人都不在,我都了不能随意走动。”
李继平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又给病人顺顺背做着心理疏导,“你现在体质差,不能受凉,走点路吹吹寒风当时可能不觉得,回来了极有可能会不舒服。我待会给你开点药输个液,你要好好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
齐倦攥紧了垃圾桶,脸色苍白却闷哼了一声,视作听到了。
郁月生的脸色却愈来愈沉。
岂止多走点路,这人还淋着雨出去,为了自己跟人打了一架。那时候挺生龙活虎的,现在就跟体力耗尽反噬了似的。
李继平招呼着郁月生“你搭把手,我们扶着他到床上躺好。我去给他配药。”
手刚刚挨着病人露在外面的手背,他的眉头却蹙起来,凭着多年从医经验,紧张低喃道“怎么烧这么高?”
郁月生边扶着病恹恹的齐倦“他白天就有些烧。”
齐倦低哑地“我没事。让我睡一会。”
“一天了?还能没事?!”李季平觉察到不对,立马严肃道,“要赶紧检查一下,看是不是刀口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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