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架[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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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水往人口腔里灌。

    “咕嘟、咕嘟。”喉咙在无意识被迫吞咽，大半的冰水都顺着脸颊流在了衣服上，深了一大片。

    在炙人的阳光底下，齐倦只感到身处冷库一般，浑身皆是浴在冰冷潮湿的地境里，有冰凌在肺腑翻滚着，无情吞噬四壁。

    他像是秋日里摇摇欲坠的落叶，苍白的脸色是姑娘们施了几层粉底也抹不出来的。

    陈葛欧将空掉的塑料瓶捏得扁扁的，狠狠砸在斑驳开裂的墙角。他跟刚才打齐倦那人道“你，继续。”

    胡子啧啧嘴，刚往前走两步，齐倦就弯下了身子，将目光死死盯着草丛前那个扁掉的塑料残躯。

    瓶口忽滴下一滴水珠，好像有水声在耳际无限放大。齐倦再也忍不住地把胃里亮莹莹的液体都给翻了出来。

    “我靠。”那人赶紧避开。

    “咳咳……呕……”压制齐倦的人嫌弃地松了一个，齐倦蹲下身子就呕起来，胃里在痉挛不止，偏偏胳膊又被抓得紧紧的，只余冷汗顺着肩胛骨湿了满背。

    即便是身处热燥的暑风里，他也觉得骨头缝里都被劈开塞满了冰。

    “操，太过分了！”

    陈葛欧忽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他跄了好几步才摸着屁股回过身，五官都拧在了一起“韩潇，你从哪冒出来的？你来干嘛？”

    “来打你！”韩潇不由分抱着校服就给陈狗照头甩了过去，铁制的拉链顿时在陈狗脸上划了一道红印。

    “搞什么鬼？”陈葛欧抬手把蒙的衣服拽开，扔在不远处一垛高高堆起的黄沙上。

    “你、你你。”韩潇抬起腿，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无奈对方人手充足，他垂死挣扎了几下，还是被两个人将他的手反背过去，牢牢压下身来。

    韩潇只能龇牙咧嘴嚷嚷着“住手啊你们！”

    陈葛欧用掌心扶了一下歪掉的镜，觉得镜片有些模糊，又取下来哈了口热气。

    他攥着衣袖擦了擦，慢慢吞吞道“韩潇啊韩潇，没想到你居然帮着齐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在老同学一场的面子上，我不想打你，你最好也别招惹我。”

    韩潇嚷道“不稀罕。有意思吗你们？几个对付一个？”

    陈葛欧戴好镜时，又是一副人模狗样“还不是跟你的好同桌学的。是吧，齐倦，滋味如何？”

    齐倦冷笑“要不然你试一下。”

    “呜——”

    话音刚落时，刺耳的警报忽然响了起来，空气里漂浮的每一颗粒子都像是被狠狠剖划开来。

    “这么。”陈葛欧吓了一激灵，回过劲后嗤鼻一笑。他走过去，在干呕不止的那人身边蹲下，“看样子不行啊倦哥，你这是怎么了？”

    齐倦不知道了句什么，混在警报声里，根本辨不出来。

    “什么呢？大声点。”陈葛欧凑近他。

    “滚啊。”齐倦冲着他的耳膜吼了一声。

    “死到临头还嘴硬。”陈葛欧“啪”地给齐倦脸上来了一巴掌。

    空旷的地方，腾地冒出大喇叭被电流干扰后的刺耳叫嚣，应该是话筒转了好几下。“喂”了几声后，传出闷闷的声音，是他们校长那个公鸭嗓在喊话“高二八班，陈其……”

    瘦高个“卧槽”了一声。

    人群里某位不起人士也跟着附了句“今天怎么点名了？”

    陈葛欧“管他呢。”

    公鸭嗓还在继续“……陈葛欧，去哪了！还有高二九班，韩潇，齐倦。齐倦！又是你！人呢？还有高二十班的……防空演习！人都跑哪去了？谁能告诉我？人都去哪了？”

    林子里也滞了片刻，每个人皆在留意着自己的姓名有没有被点到，神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韩潇趁着混乱几下挣脱了束缚，猛得一把将抓齐倦的那人推了。齐倦反应极地爬起身来，将差不多定格的陈葛欧扑倒在地。

    “我……”

    “操”字被齐倦狠狠揍了回去，他现在胃痛得要虚脱，整个手都撑在地面上，沙土地上的碎石悉数陷在掌心里，磨得皮肤生痛，却也锤得陈葛欧鼻血横流。

    齐倦冷笑了一下“挺好的啊，我让你找左子明！让你找帮手！上次就不该留着你。”

    第二次警报声拉响起来，几个人想要把齐倦拽起来都毫无办法。他的睛猩红，拳拳狠辣，揍得陈葛欧脑袋嗡嗡作响，短粗的双腿在空中蹬来蹬去。

    骨节处被滑腻的鲜红晕开，那也糊了陈葛欧满脸。

    “齐倦，你在做什么？”

    他忽然听不见警报声了，浑身过电一般发麻，无形的冷水劈头盖脸浇了一遍，落在半空的拳头大概也被按了暂停键。

    “老师，齐倦他冲上来就打人！”“就是！吓死人了我靠！拉都拉不过来。”几名看似拉架的学生赶紧退开。

    “郁老师，救命啊。哎哟。”陈葛欧揉了揉睛，“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泪水冲开脸上蜿蜒的血迹往沙子里砸落，肉乎乎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别提多委屈了。

    齐倦愣愣地看着手下自己的杰作。

    哭吗？

    齐倦也想栽在月生怀里痛哭一场，把憋屈什么的都告诉他，可是他的睛干涩，什么都流不出来。

    就算抬起头，也只能平静地看着那人面色渐渐沉重下来，跟在心上剜了一刀又有什么区别？

    “老师好呀。”齐倦还是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来。

    郁月生看了他一“回头再找你。”

    “嗯。”齐倦笑着道。

    单薄的肩膀好像被撞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齐倦背着光舔了一口唇角裂开的腥甜，好半晌才想起来抬手压了压痉挛不止的胃。

    “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郁月生。

    没事的月生。

    我没有受伤，哪里都不痛的。我很好，其实刚才还在想着你呢，没想到这么就能再见面啦。只是有一点点累，让我抱一会吧，就一会好不好？我，可以抱你吗？

    齐倦在心底乖巧地回答了一遍。

    他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许是扶人起来？还是拍灰的声音？总之很是刺耳。

    “没事，一点鼻血。”陈葛欧在声应着。

    “纸。”郁月生。

    “谢谢老师。”陈葛欧。

    齐倦脑子里已经渲画出一幅尊师爱生的画面来——

    阳光从枝梢间的缝隙里落下来，投出一块块明媚的亮斑。软绵绵的纸巾伴着柔风拂过面颊，也许还会有淡淡的山茶花香。

    恨不得再给那人狠揍一顿的紧握着的拳头松了开来，齐倦忽然觉得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了。只有一个鲜血淋漓的脏器在瞎特么蹦跶着，提醒着自己是在鲜活存在。

    本以为可以独自忍受一切，其实是要痛死了对吧，就像这一口血腥直往喉腔逼迫。坚硬的骨节在上腹寸寸深陷着，湿透的衣衫也变得沉重不堪，把人给压垮了。

    胃里在剧痛不止，齐倦缓缓蹲下身来，捣了好一会的胃，冷汗也不知流了多少。有几个人看了过来，倒也不敢靠近，他就直直回看过去。

    掠了周围，陈葛欧的表哥和韩潇都不见了，也不知道韩潇这会被拐哪去了。

    “怎么止不住？”是郁月生的声音。

    是啊止不了。

    齐倦也想问问为什么这么难受？还有，这么落魄能不能让他点逃走？

    “上次也是打到这了，现在一碰就流鼻血。”陈葛欧着。

    随便吧，想怎么怎么。

    林子里几只栖息的鸟扑腾着飞走，落了好几片脆绿的树叶。生生挨了一波痉挛后，浑身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齐倦滞了片刻站起身来，捂着胃自嘲着迈开脚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前也是晕晕乎乎的。

    “齐倦，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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