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的玫瑰幽灵[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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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了四种稀奇古怪的语言,海因娜终于听懂了。这家伙只是在寻开心吧,直接用世界通用的英语问不就行了。
他很寂寞吗?拥有无限的财富,忠心的下属,会说话的宠物,竟也会感到如此孤独吗?
“我叫海因娜。”她对他说。
“我叫海因娜。”她再一次强调。
乔鲁诺或许能听见她的话,又或许......他压根什么都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少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金发首领把玫瑰别在心口,将乌龟托在手里,快步下了飞机。
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史比特瓦根财团的专车将男人送往卡纳维尔角。离目的地还有六千米,怪事发生了。
“乔鲁诺,已经来不及了!”乌龟对年轻男人喊道。
即使有穿越的情况存在,即使她穿到了一朵玫瑰身上,却依旧被眼前奇异的景象震住了。
不知是天空在飞速滚动,还是地球在疾速转动。上帝打翻了颜料桶,千百种色彩倾泻而出,压垮了人类赖以生存的星球。何等诡异,何等艳丽!时间在光影切换中前进了上百年,上千年,上万年,最终回到了原点。
司机昏了过去,金发男人也昏了过去,她也昏了过去。醒来时,男人已经驱车来到海边。
对面是汪洋大海。
“迟了。”乔鲁诺站在沙滩上,海风将他金色的长发托起。
漫天的帝王蝶尚未离去,在波涛上方久久徘徊,似乎仍有心愿未竟。
一只橙黑交织的帝王蝶停在他的发梢,另一只亲吻着海因娜的额头。
“波鲁纳雷夫先生,我们迟了。”
“这就是命运吧......明知厄运在前,仍旧奋起抗争,承太郎啊,即使结果并不如意,我与你都欣然接受了......”
“波鲁纳雷夫先生?”
没有声音回应。
“波鲁纳雷夫先生?”
“波鲁纳雷夫先生?”
询问的语气越发焦急,金发首领回到了十年前。这一刻,他仿佛仍是那个在威尼斯企图唤醒布加拉提的少年。
永远不可能有人回应了。命运告诉他,世界重启,已死之人不复存在。
身边传来低低的啜泣。
那是一位发型奇特,与乔鲁诺差不多年龄的男子。蓝色的眼睛,完美的混血样貌,高大的身材。
他从沙中扒出几具枯骨,它们衣服都烂光了,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承太郎的。他所能做的,便是将所有能找到的骨头收集在一起,脱下外套,一一收殓。
一只帝王蝶停在他鼻尖,似是在表达感谢,随后扇动翅膀远去了。
乔鲁诺托着乌龟,伫立在海边良久。乌龟依旧是活的,努力滑动着四只脚。
他们都不应该死去,他想。
他们也不应该死去。
她更不应该死去。
金发首领将乌龟里的箭头取了出来。
一朵鲜切玫瑰的生命究竟有多长时间呢?世界重启时,他预见到了她的枯萎。
乔鲁诺握住了玫瑰。
海因娜躺在他手心,奄奄一息。她也预见到了自己的死期。
她是玫瑰的幽灵,与花朵相互依存。严格来说,她与玫瑰是两个生命。玫瑰死亡,她很快也会死去;相反,只要她一直活着,玫瑰也就不会死。
等乔鲁诺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时候,虫箭已经划破了玫瑰的绿茎。
玫瑰不知获得了什么替身,反正是活下来了。只是,他与她再也没有相见。
玫瑰与海因娜融为一体。
她是它的花瓣之一,更是它赖以存活的心脏。这朵花彻底成为无人能看见的幽灵,顺着洋流漂走了,又随着水汽上升至高空,被云彩托起,飘到阿尔卑斯山区。
五年后,马特洪峰下了一场雪。
海因娜醒来时,周围是无尽的白。玫瑰重新变为实体,深扎在冰雪之中。她是其中一片花瓣。
这里很冷,太阳发现不了她。起初,她坚持不懈数着昼夜的交替,用来判断被困在山巅的时间。
一个月过去了,海因娜将每片雪花棱角上的拐弯记得清清楚楚。两个月过去,她开始数玫瑰上究竟落了多少片雪花。第三个月,她放弃计日子,彻底陷入了虚无。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书,没有人,没有除她以外的活物。这里除了虚无,什么都没有。
她不能动,不能笑,不能哭,连死亡都是奢望。她除了思考,什么也做不了。再这样下去,她会疯。
为了不使自己陷入彻头彻尾的绝望,海因娜开始回忆,可记忆的起点总是始于那个金发的男子,那个莫名其妙发现她存在的男子。
她听不懂他说的话,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可能与他相见。
可她似乎的确某一天在梦中与他相见了。
梦中,她走进了宅邸的会客室。
教父的座位上,是一位身穿深色制服的金发少年。
来访的客人们衣着隆重,神情恭敬,轮流跪在少年的脚前,捧起他的手亲吻,以示效忠与臣服。
衣袖下,少年的手白得近乎透明,仿若高山之巅最纯洁的冰雪,找不到半点瑕疵。
深黑制服下,他挺拔完美的身躯是造物主的恩赐,他的手臂天生修美而充满力量感,他的睫毛又挺又翘,双眸不知被何年的春芽点上了动人的碧色,就像是绝世的东方翡翠,在午后的暖阳下溢彩流光。
骄阳攀附上年轻教父灿若流云的金色发丝,难以描述的旖旎倾泻而出。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让人忍不住在他的身前跪倒,向他俯首称臣。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悦在身体中涌动,仿佛在下一秒就要迸发而出。
他到底是谁?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美少年看似温和而谦逊,碧眸中却跃动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你是谁?”海因娜开口问道。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声线不再属于稚嫩的孩童,而是属于含苞待放的少女。
金发少年好像没有听见她的提问,修长的双腿交叠,依旧在接受着下属的吻手礼。
她向绝色的少年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摸了个空。
虚幻的影像浮动起来,宛若平静的湖水表面被投下了一粒石子。
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金发碧眼的美少年仿佛冰霜凝成的花,在短暂绽放动人风华后,最终消散不见。
海因娜睁开眼,依旧面对着虚无。此时此刻,她内心竟充满了奇异的力量与虚无对抗。在漫长的时光中,她尝试起幻想。
幻想与他与她的重逢,幻想他与她拥抱在一起,幻想他与她共同走向时间的尽头。
年复一年的虚无中,她盼望着时间可以倒流,重回初见的那一日。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该多好。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该多好。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五十年。
一位名为福葛的老人寻着传说中巨人王的脚步登上马特洪峰。
太阳的光芒照亮了老者的脸颊,左眼是明澈的亮紫,右眼是浑浊的灰紫,他的皮肤苍白发皱,他的嘴唇干瘪开裂,但他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详。
他摘下了一片玫瑰花瓣。
那片花瓣不是她。
时间的倒流却不可阻挡。
二零一二年三月,海因娜再次与乔鲁诺相遇。
五年后,马特洪峰下了一场雪。
五十年后,一位名为福葛的老人再次寻着传说中巨人王的脚步登上马特洪峰。
他再一次摘下一片玫瑰花瓣,无悔如西西弗斯。
那片花瓣依旧不是她。
周而复始,五十五年一次的轮回,一共五十五枚花瓣,三千零二十五个春秋变幻。
每一次,当老者触碰到玫瑰的花瓣,她的记忆之海中同样会灌入来自久远往昔的洪流。
海因娜等了很久很久。
直到只剩下最后一片花瓣,而那片“恰好”是她。
再次睁眼之时,海因娜成为了卡拉布里亚一户人家的女婴。
她伸出手触摸着身边的被褥,探寻着周边环境,感觉到自己身处于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个女子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身子,嘴里轻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
“最后的玫瑰怒放于马特洪峰之巅,取下它的花瓣,时间的长河改变流向,你与他们将再度相见。”
没有人记得,对于海因娜来说,眨眼间是三千零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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