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五十七回[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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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行至大观园门口时，湘云已经到了半晌，正笑着看李纨和探春指挥老婆子丫头们扫那些落叶,并擦抹桌椅,预备茶酒器皿。丫鬟素云从丰儿那里拿了钥匙,又令婆子出去把二门上的小厮叫几个来。李纨便站在大观楼下往上看,令人上去开了缀锦阁,抬了二十多张桌椅下来。

    “今日是要大热闹呢。”黛玉挽着湘云的手，又见刘姥姥与板儿里里外外地看热闹，不知该叹还是该笑。

    湘云并没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只笑道：“进园子这么久，我也不曾真正好生逛一逛呢，今日是有福了。”

    正乱着安排，只见贾母已带了王夫人、薛姨妈等人进来了。李纨忙迎上去,一面说笑，一面碧月早捧过一个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来,里面盛着各色的折枝菊花。凤姐儿凤眸一转，心中已有数，果然拉了刘姥姥过来一番捯饬，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黛玉也在人群中，少不得随大流笑一笑，不好扫兴的。对刘姥姥而言，这未尝不是穷苦人家的生存方式，人生在世多有不称意之处，能活着并且好好活着才最是要紧。

    说笑之间,已来至沁芳亭子上。丫鬟们抱了一个大锦褥子来,铺在栏杆榻板上。贾母倚柱坐下,与刘姥姥稍谈片刻歇脚，又一路领着她到处见识见识。先到的自然是潇湘馆，黛玉作为主人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伊人打起湘帘，黛玉亲自扶了贾母进来坐下，一面命佳人妙人奉茶，一面唤来丽人取来膏药给方才摔倒的刘姥姥。刘姥姥自然感激不尽，道：“这个姐儿莫不是仙子下凡来的吧？可真是菩萨心肠，折煞我老婆子了。”说着左右一看，啧啧道：“这哪像个小姐的绣房，我原先还以为这是哪个哥儿的书房呢。”

    黛玉含笑不语，却是贾母更加开怀，道：“我这外孙女儿出身书香世家，屋子里书画自然不少。”说着左右一看，问道：“宝玉怎么不见？”

    丫头们忙回答“去书院了”。贾母可惜道：“自从宝玉去了书院念书，在我跟前也少见了。”说着又叹气：“他老子也是，死逼着让他读书，活生生把个孩子逼出病来了。”

    语涉贾政，王夫人等皆不好说话，还是黛玉亲自用小茶盘捧了一盖碗茶来奉与贾母，盈盈笑道：“且二哥哥虽然忙于读书，每日里给老太太请安没短缺过。他如此用功，是要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正是对老太太最大的孝心呢。至于二舅舅，更是是一番望子成龙之心了。”

    贾母闻之立刻转忧为喜，指着黛玉道：“林丫头这嘴定是跟凤丫头学坏了，我如今是说不过她了。”

    一时众人都笑了，凤姐儿却假意嗔道：“我是最清楚不过了。老太太嘴里埋怨宝兄弟，心里着实疼着，就着林妹妹的话顺坡下驴不说，还把错儿都怪在我身上了。唉，谁叫咱们不比林妹妹得老太太喜欢呢！”

    贾母作势便要打她，笑骂道：“你这破落户，越发连我也敢编排了。”

    这一厢黛玉离了贾母，又亲捧了一碗茶给王夫人，王夫人见她尔雅大方，方才又替宝玉贾政说话，已有几分欢喜，此刻便缓了颜色问道：“这是什么茶？”黛玉温婉一笑，道：“知道太太不喜欢六安瓜片，这是老君眉。”王夫人这才接过，却也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贾母深知人多裹乱，不愿黛玉劳碌，便起身领众人出去，只是临了让凤姐儿将糊窗的纱换了，将那软烟罗一股脑儿全取了来，一一分给众人，却把最出挑的银红给了黛玉。

    黛玉心中喟叹，贾母待她之心只怕比贾敏不少半分。而王夫人今日这样给面子，未必不是看在林家如今显赫的份儿上。钱和权啊，还真是个万恶又奇妙的存在。

    众人一径离了潇湘馆，远远便望见池中一群人在那里撑舡。未至池前,只见几个婆子手里都捧着一色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走来，贾母因命将早饭摆在秋爽斋。凤姐儿与探春便从陆路先过去预备，李纨则陪着贾母等人坐了舡去。

    下了舡，晓翠堂已经调开桌案，预备妥当，众人各自入席。先着丫鬟端过两盘茶来,大家吃毕。凤姐手里拿着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按席摆下，鸳鸯则拿了麈尾来拂着，眼神直往刘姥姥身上瞟。

    黛玉看鸳鸯悄悄地嘱咐了刘姥姥一席话，摇摇头不再理会。果不其然，女篾片仍是让刘姥姥做了，“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的笑话仍是出了。众人更衣毕，复又上舡来，从荇叶渚到花溆萝港之下，只觉得阴森透骨,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助秋情。

    贾母因见岸上的清厦旷朗,便问：“这是你薛姑娘的屋子不是？”众人道:“是。”贾母忙命拢岸,顺着云步石梯上去,一同进了蘅芜苑,只觉异香扑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

    这也算黛玉头一回来蘅芜苑了，这里确是大观园中最大的院子，很符合宝钗的审美。进屋中时，果然如“雪洞”一般朴素，连件像样的摆设也没有。虽王夫人、薛姨妈解释说是宝钗自己不喜欢用这些东西，贾母仍是皱了眉，眼中显见了怒火不好发作。

    黛玉明白，宝钗再怎么标榜自己的俭朴，架不住现在住的是贾家，若真是让别人看见了，还真要以为贾家刻薄、苛待客人。贾母这么好面子的人，难怪要生气了。便是王夫人也有些怨怼地看着宝钗和薛姨妈，深感自己在贾母面前折了颜面。

    不过说归说，讨厌归讨厌，贾母还是命鸳鸯去寻了古董来为宝钗装扮屋子，至于明日后日的，贾母不管，其他人想必也不会上心。众人稍坐片刻，茶也不吃，便往藕香榭去不提。

    凤姐儿已经先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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