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郡肝[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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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一片狼藉。
陈烟桥自己做饭一向是油盐酱醋随便往旁边搁,虽原本也没有多齐整,但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模样。
水池里丢着没洗的碗筷碟子,起码有七八个,上面还残留着剩菜。灶台不知道多久没擦过,全是油渍。垃圾桶里连垃圾袋都没套,扔了些烂菜叶和其他垃圾,因为夏天的高温,已经有些不太好闻的气味了。
“桥哥,你这乱糟糟的,上次啥时候倒的垃圾啊?” id="nasac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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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红一脸嫌弃,“行了吧,你不是病了吗?我给你烧好了水,灶台上,你自己灌了吃药吧。”
看他连暖水壶都端的磕在灶台壁上,赵红在衣服上擦了把洗碗湿了水的手,接过暖壶,一边推陈烟桥往外走。
“你坐着去吧。”
赵红动作麻利,没一会儿给他收拾完了,锅碗瓢盆儿全归原位。
翻了冰箱,里面只有袋儿过期的面包,她又风风火火跑上楼拿了之前冻起来的饺子,煮完了端陈烟桥面前。
“桥哥,我该走了,果摊儿离不了人。你自己吃饺子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陈烟桥这一筷子下去,胃里火烧火燎的。
上顿儿可能是早上吃的冷面包,坐着缓一缓的功夫,手机在茶几上呜呜地震起来,把探着头等着吃东西的蓬莱吓一跳,一脑袋缩回壳儿里。
“老陈,收到递了吧?”
陈烟桥有些诧异,“你寄的?”
他搁下筷子,起身去拿了放鞋柜上的递,慢慢撕开。
谢别巷把事情传达到了,就不着急,等他撕开自己看。
烟巷艺术工作室有限公司章程。
陈烟桥翻到第二页,股权结构写得一清二楚,他仍持了7的股。
他皱着眉,“什什么意思?”
谢别巷就等着听他这样诧异又惆怅的语气,笑得得意,“自己看啊。”
当年烟巷是他俩一起办下来的,虽然法人是谢别巷,后来出了事儿,他办了个委托公证,自从去了哈尔滨就再没管过这些事儿。
但陈烟桥不是没经手过这些手续,他明白,自己的股份就是被稀释了,当年的50,谢别巷根本没卖。 id="nasac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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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烟桥揉了揉眉心,“吧。”
谢别巷摇头,“你现在愈发无趣了,我不逗你了。那年我都谈妥了,临脚一门儿的事儿,可我他妈的看着烟巷的牌子,你一个字我一个字写上去的,我就他妈的舍不得。就把你之前留下的画儿和雕塑卖了,抵了棠杳的债。”
棠杳正是谢别巷名存实亡的妻子。
那些年的股份不值几个钱,棠杳没压价,就这样谢别巷也舍不得卖。 id="nasac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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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煽情了,老陈,你的作品,还是挺值钱的,我还赚了。”
这话哪有谢别巷的这么轻松,两人年少得志,却远不到名声鹊起的地步。他挨个儿求爷爷告奶奶,把陈烟桥痛失所爱因此封笔的事儿四处宣扬,圈子里一半儿是川美的师兄师姐,半慈善性质收了他的作品,给陈烟桥凑了笔跟股份差不多的钱。
只除了那副《他看见了玫瑰》,那是陈烟桥在余婉湄走后画的,交代让谢别巷替他烧了,谢别巷不信这个,还是替他留下来了。
不过后来,烟巷做大了,谢别巷又封了口,圈子里知情人他都打过招呼。于是大家都只听这段儿轶事,却不知陈烟桥姓甚名谁。
连冯淼好之下问他,他也三缄其口。
冯淼只气得骂他,故弄玄虚,本来就是为了这段故事想进烟巷,白来了。
陈烟桥那边沉默许久。
男人之间的情谊,总是沉默的。
谢别巷安慰他,“行了,歪打正着,后面因为你的事儿,烟巷都传成神话了。”
陈烟桥嗓音更低了,他开口,“为什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谢别巷何尝不知道十年过去了,他想给兄弟留条后半辈子的活路,跟陈烟桥理由一样,不想拖到有一个十年。
话到嘴边,转个弯儿,“老陈,我是想,要不现在把股份还给我?”
陈烟桥抿唇。 id="nasac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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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改主意的人,也不止谢别巷一个。
倪芝这几日访谈结束,终于能安心实习了。她虽然没有找北上广深的实习,但企业还不错,是一家低调且有实力的新秀咨询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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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来还有空整理一下访谈资料。只不过让她迷茫的是,十年对他人而言和对陈烟桥而言完全不是一个长度。
因为她第一个访谈对象是陈烟桥,就认定了震后十年的创伤是剧痛的苦楚的难以愈合的,甚至想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id="nasac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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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倪芝迷茫,谢别巷那位在青川县一个居委会工作的朋友边笑边,“你不懂,我们四川人是地震了爬起来,还要接着打麻将吃火锅的。”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又收了何沚的邮件,今年滨大刚评完双一流,整个学术审核机制都提升了一个档次,。如果她想进课题组,假期还需要做不少工作。
何沚是劝退型导师,倪芝不是第一次知道。何沚建议她再仔细考虑一下,如果想深造读博,可以继续,如果没有这个打算,她个人建议她量力而行。
倪芝虽然倔,又不是分不清楚找工作和写论文哪个重要。
回了个邮件,表示放弃了。
倪芝想了想,在手机通讯录里,没往下翻几个,就是陈烟桥。
这年头没什么人发短信,她还是发了。
“九月时候你给湄姐扫墓,我能一起吗?”
果然没等到陈烟桥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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