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十四回 上[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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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离去。

    超影和丹歌眼转回到宝卷身边，将他弄下来山。没走多少路，看见腾雾带几个小厮打着火把迎上来。腾雾说秦基业听见山上狼嗥声，不放心，特意派来增援。腾雾接扛过宝卷，超影则背起步子不稳的丹歌，赛跑似的返回树林深处茅屋内。

    翻雨从秦基业的行囊里找到金创药，替宝卷止血敷药。丹歌找不到秦基业，返回来帮翻雨。翻雨说秦基业带着敢斗都去附近的村落买棺木装敛封牧，一时三刻回不来。

    超影在外头经过，看见丹歌在红亵衣外头套上别的衣裳，明白了，探头说：“原来那团火焰是你的红衣裳，可那红色何至于看着如同火焰一样熊熊燃烧？”丹歌解释说：“我家清寒，爹娘买不起蜡烛油，就在夏天捕捉莹火虫当蜡烛，还把萤火虫捣碎了跟胭脂搅在一块，替奴做成这件漂亮的红衣衫，以便奴家深夜回家，不给虫豸伤了。”

    下半夜，丹歌担心宝卷，便偷绕到他的窗外看他一眼，却见屋内亮着火——秦基业回来了，正在为熟睡中的宝卷换药，于是便放心了。

    休整了一段时日，宝卷好了许多，也老实了许多。秦基业总算放下心来，下令中心上路，但不是去江南，而是到到洛阳先休整几日，看看能否筹得新的盘缠继续南下。临行前，他亲自封牧、怜香和木头盛入棺木，一并带走。

    经过大半日徒步行走，秦基业率敢斗、宝卷等一行人即将抵达繁花似锦的东都洛阳。秋日高照，浑身都散酸发臭，还口干舌燥。也难怪，今日不怎么像秋季，羲和驾驭的太阳车奔驰于无遮无蔽的苍穹，凌晨冰凉，白天酷热，同一日的不同时辰简直是两码事。幸而好大好富的洛阳就在跟前，都已远远望得见它高大而厚实的城垣了！

    随父亲来过不止一回的敢斗最先使劲喊叫：“瞧瞧，眼跟前就是东都！洛阳到了也！”他的喊声由其他人接力下去，成为莫大的行走动力。偌大的洛阳位于黄河中游，北依邙山，南峙伊阙，东控虎牢，西据崤坂，位置极为优越，形胜十分险要，自古以来便是帝王定都之地，大臣居家之所。此外，该地商贾云集，美人荟萃，骚人凝聚，物资辐辏。西汉朝作得《史纪》的太史公司马迁一言道破其历朝历代富庶的奥秘：“天下之中，四方八贡道里均。”现如今，李唐王朝一口气兴盛了一百五十多载，这洛阳城作为它的东都，越发变得奢华：山矗行宫，城有皇宫，寻常百姓出门撞见龙子龙孙，普通黎民归家遭遇御兄御弟的事几乎天天都在发生。

    秦基业一行人到时正值黄昏，城郭全然映照于金碧辉煌的夕阳之中。在劫后余生、青春勃发的敢斗、宝卷等人眼里，洛阳的一切均是美好的：人、尤其是女人漂亮，城池漂亮，店铺漂亮，斗的鸡走的狗漂亮，服饰瑰丽而奇异的胡人漂亮，王公贵戚呵斥开道的仪仗漂亮，衙门跟前持棒佩刀的牙役漂亮，迎接天黑的彩灯漂亮，当街献艺的乐舞漂亮。更何况偌大的城池，弥漫于夜空的气息尤其好闻：花香，茶香，酒香，姑娘香，饭菜香，等等。偌大的城池震荡的声音也特别动听：钟声，鼓声，锣声，叫卖声，诵经声，诸如此类。

    惟独秦基业思前想后，无动于衷。对他来说，抵达洛阳意味着要安排下许多事情，尤其须得先处理封牧的意外死亡。而接下来何去何从，他头一回感到了茫然。

    进得城门，轴心干道上车辚辚，马萧萧，兖衮诸公，滚滚红尘，摩肩接踵。偌大的洛阳城几乎就是敢斗、宝卷熟稔的另一个长安城。故而敢斗、宝卷自长安出发以来天天都抱有的低迷情绪顿时为之一扫而空。特别是宝卷，听着靡靡之音，观到纤纤之影，摸到自己刻骨铭心的累累伤痕，美不胜收的丹歌在他眼里顿时又不屑一顾了，早在长安积累的习性和培植的欲望亦渐渐复苏了。

    秦基业察言观色，看出这两个太岁不安分的端倪来了，便特地在洛阳百姓当街设置的茶铺上坐下，招呼他二人陪坐，道：“来过洛阳么？”敢斗、宝卷看着熙熙攘攘的路人，都点了头。秦基业问：“说说，是这边的东都好，还是那头的西京好？”敢斗说：“西京好，东都亦好！”宝卷说得就妙了：“既然一年半载回不到西京，我宁可认定东都好，毕竟看得见摸得着，实在哩！”秦基业道：“师傅怕要与你二位约法三章了，倘若你俩不答应，这洛阳城就成了路过的驿站，宿一夜就开拔，径直去江南！”敢斗、宝卷哪舍得走马观花看洛阳，无奈答应了。秦基业道：“一是不得走亲访友，若是有亲旧在此处的话，免得泄露去江南的机密；其次不得故态复萌，杜绝斗鸡走狗之类的嗜好，免得寻衅滋事；最后是不得出客舍半步，以免动潜回长安的念头。”两个太岁哪承想竟是这等样子的约法三章，一同叫苦不迭。秦基业起身道：“不答应就不逗留！现在就经由南门去江南！”敢斗、宝卷不舍得这就走，便答应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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